三人之中心思最为纯然的曾宝珍都止不住背上一股股凉意曾宝珍虽然讨厌杜清荷抢走了洛子凝的才女名头,其实内心更讨厌她揽尽声名,却没有来看望过洛子凝一次现下知道她或许不是不想来,只是她和洛子凝之间,一个失去母亲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无人在侧,一个身染重病幽禁闺中时另一人声名远扬恩恩怨怨,早已掺杂不清洛子凝只是觉得她的心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呼吸都不畅快了她捂着胸口,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事情杜仲海绝不是什么慈父,他惟利是图又疼爱继夫人,那杜清荷想要活下来,想要活得平安,她必须得到父亲的重视,哪怕只是像重视一件会发光会给他带来好处的摆设物品,她才会在深宅后院中安稳至今“恐怕那些才名对于清荷而言,不止是声名,更可能是她的护身符,是她的立身保命的资本!”洛子凝越说越激动洛子凝这样一说连曾宝珍都不得不顺着这个方向想下去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父母恩爱全家宠爱,她实在无法想象杜清荷那样一个高傲冷清的人,要凭着外面的褒奖赞扬,才可以在自己的家里有一席生存的权利这样一想,曾宝珍开始讨厌不起来这个人,甚至她有些同情杜清荷她虽然为家中娇惯长大却也不是个傻瓜,自然能想象一个不得亲母庇佑,又不得父亲重视的女儿会是怎样的日子若是没有’景州第一才女‘这个名头,只怕会更不受重视,能不能好好活到如今都是一个问题眼看洛子凝和曾宝珍一个柳眉颦蹙,一个脸蛋皱成一团,沈颜在心里叹口气果然,女孩子总是最能为别人设身处地考虑的不过沈颜还是要打断她俩的悲伤:“若是想要知道这过去的一切纠葛,恐怕还要把杜清荷约出来好好谈谈才行,说不定也能够想到办法瓦解她父亲和简述远之间的结盟,那么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找出杜仲海的罪证,到时景州也会真正的安定。”曾宝珍有些无措地撇撇嘴:“了解真相是可以的,我对她的偏见也可以改观。但是要查的可是她父亲的罪证啊,即便她父亲对她不算十分宠爱,可大义灭亲?灭的还是她自己的父亲,若一切是真的,她这个统领千金又该如何自处。她会帮咱们吗?”曾宝珍说的这个的确是事实,古来也许有大义灭亲这个说法,可终究是少数尤其古代女子都是依托家族生存的,杜仲海的谋逆罪名一旦坐实自然是全家都要遭殃,女眷们最好的结局也要面临流放或罚没成为官妓洛子凝抿唇,她也无法赌儿时的情分被时间阴差阳错戏弄一番后还剩多少,又或者杜清荷会不会为了这点情分帮她,但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只见她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着清荷嫁给简述远”,她的声音隐隐有些哽咽:“就像她也没有袖手旁观看我跳进这个火坑一样”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要抓紧时间当天晚上沈颜和洛子凝便在景州的一处酒楼雅间里坐了下来,这家酒楼正是沈颜初到景州和李大山还有…还有江行舟一起吃过饭的那家酒楼她好像踌躇半晌才敢让自己在心里想到这个人的名字,虽然无数次告诫自己她们不可能,但感情总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洛子凝不知道沈颜心中所想,她只是焦急万分一心挂念着杜清荷说来也怪,她们曾乘船夜游,曾赏花作诗对月合奏,可是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像儿时那样是以她心中紧张不已,嘴里不停重复着:“不知道清荷看了我的帖子会不会来,若是她来了,我又该如何劝她呢”沈颜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今天这一见至关重要,若是能成功说服杜清荷自然最好,哪怕能够给这件事争取多一点时间也是好的不知怎么的,她对江行舟有信心,因为江行舟绝对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雅间中只有沈颜陪伴着洛子凝,曾宝珍离开刺史府便同她们告别回了家,她父兄仍然没有归家也没有消息,她少不得要回家陪伴母亲身侧,再加上她与杜清荷也一直不对付,沈颜和洛子凝也都觉得目前这两人最好先不见面听着外面小二的引荐声音,沈颜捏了一下洛子凝的手,低声说了句:“来了”雅间门口小二身后一位冷艳的美人走近,她身后的婢女随手赏了一小锭银子给带路的小二,小二接过银子弯腰做了个里面请的手势,干脆地退了出去距离上次见面虽没有过去多久,但杜清荷的面色也有些憔悴,和洛子凝的病态不同,沈颜瞧着那更像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不知她是不是也有自己忧愁的事情,是为了洛子凝,还是为了简述远,又或者是为了她自己…随着杜清荷款步进来,屋内的气氛骤然有些尴尬洛子凝自不必说,她此刻心里又是激动又有些控制不住的情怯,纵然她把一切想得那样好,她想要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但事实是她真的错过了眼前这位朋友最需要她的时候反倒是杜清荷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她扫了一眼桌上一桌子的菜肴,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时声音清冷“洛大小姐给清荷下帖子说有要事想要一见,如今我人已经在这里了,有话不妨直说罢”,她说完又看了看对面的沈颜,脸上笑容有些意味不明:“没想到沈大夫也在”沈颜心道这是不想见我,只想见洛子凝的意思?可她现在退场未免刻意,而且留下洛子凝一人她也不放心洛子凝抿唇,她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地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自己自小感情很好的朋友终究是对她的担心战胜了自己那点伤怀,看着杜清荷疏远的模样,洛子凝声音有些低哑:“我听说,你要成亲了。”:()满庭芳,农门医女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