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那天酒吧里看见男人带着笑意与金发女人耳鬓厮磨的嫉妒愤怒,还是这次努力服软却直接被无视的无措恐惧,乃至于东京街头偶遇的紧张失落,都在无形中扼住禅院直哉的咽喉。
黑发青年只觉喉间干涩。
对啊,他那时做错了,大错特错。
但那又怎么了,有问题的明明是……
禅院直哉越发烦躁,手微微用力从山石上掰下小块,猛地扔进池塘,激起的水花打破了水面宁静。
黑发青年死死盯着水面,直到涟漪不再,没有顾及路过仆人畏惧的神色,他面如冰霜,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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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决定好要剪什么发型了吗?”
理发师感受着这位深夜造访的客人身边的低气压,他有些头疼,但确实已经很晚了,还是没忍住出声询问。
早知道今天就早点关门了!
别的不说,这一身华贵的和式礼服便足够令人浮想联翩……再配合上这个时间点,是哪家的大少爷出门散心吗?
禅院直哉充耳未闻,直接无视身边人的问询,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着。
镜子里的黑发青年生了一张好皮囊,眉毛偏细鼻梁高挺,丹凤眼眼尾上扬,琥珀色的双眸染着阴鸷,却被精致感中和。
少年与成年之间的年岁使他并未完全脱去稚气成长为男人,但举手投足之间全是老派家族的气度,无论是优点还是陋习。
得益于母亲的基因,禅院直哉漂亮却不女气,在美人辈出的禅院家也能拔得头筹,冷眼看人时有种不自觉的艳丽。
禅院直哉盯着镜子,最后目光久久留在自己的黑发上,今天的他带了墨绿色耳钉,莫名让他觉得黑发不太配。
借着镜子的映射,他看到背后墙上贴着的大片海报,其中有一张极其的眼熟,正是那日在东京街头看见的金发女郎。
看样子这女人是挺有名的明星啊,知名度还挺广,京都这边的理发店居然也会选择张贴她的海报。
“如果不着急剪发的话,也可以看看我们店里的染发套餐,先生您的发质很好,染发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禅院直哉听着身边人的推销,少见的没有感到烦躁,鬼使神差般,他听见自己这样问道:“你有什么推荐的颜色吗?”
“金色,或者浅金色怎么样?”
“先生您的皮肤很白,即使染了金色也不会显黑。”理发师说起专业还是侃侃而谈的:
“我们店有全日本最温和的染色剂,多层染发保证不会掉色,可以看您需求调整颜色深度,染发速度很快——”
“……金色太丑了。”
禅院直哉回想起那日专门跑到自己庭院里挑衅的金发女人,一时间恨屋及乌,语气嫌恶的点评道。
“但金色真的很衬您!如果您觉得金色太土,其实有一种非常新潮的染色方法,您听过挑染吗?”
能看出来理发师非常自信于自己的审美,他拿起旁边的示例图册,翻到最新的一页,图册上的美女染着黑白挑染,看起来格外时尚。
但坐在理发椅上的黑发青年一直都没有回复,理发师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站在那里继续举着手中图册。
禅院直哉盯着图册,他沉默良久,直到理发师有些汗流浃背,疯狂反思自己到底哪里有说错后,黑发青年才缓缓点头。
“就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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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