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萝心头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剧情点?连忙追问:“母亲何出此言?”江夫人手上动作不停,微微低着头,鬓间一律青丝不听话地垂下,随意落在脸侧,在江夫人被烛火照得红润的侧脸上显出几分孤单脆弱来:“大约几年前你曾经说过,十分羡慕话本中浪迹天涯的江湖侠客,可以自由自在,惩奸扶弱。于是,对于这类逍遥不羁的男子也十分有好感。我看你突然心血来潮要找师尊学剑法,而季公子样貌气度又很好,本以为……你选中季公子是为了圆心中一个梦。”没想到剧情还有这样的展开,温萝连连摇头,耳畔流苏摇曳:“没有的事!我只是欣赏季公子的剑法罢了。”江夫人抬头望向她,眼中情绪复杂,似乎有几分期待与欣喜。她追问,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颤:“真的?”为什么江夫人会是这种反应……温萝心中一动,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难道江婉情本人对江湖浪子有着莫名的好感,甚至曾经与之相恋?像江家这样的豪门世家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不上台面的恋情,或许江婉情因为这段轰轰烈烈的感情后续又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情……想到这,温萝一脸正色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她或许有些明白女鬼的幻境究竟是因何而生的了。果然,得到了她严肃的保证,江夫人脸色更加柔和了几分,她抬手微微撩开额前的碎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如今也已及笄,该将自身的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了。上个月娘曾经给你说过几个有名的贵公子,当时你回复说还要再考虑,现在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嗯……我记忆稍微有些模糊了。”温萝轻轻伸手抱住江夫人未执刻刀的那只手臂,轻轻晃了晃,甜甜笑道,“母亲再跟我说一次嘛。”江夫人闻言一笑,伸手点点她:“你啊,除了玩乐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温萝面上也是一笑,心中却凝神专注,细心听起来。“其一呢,就是如今圣上第五子,今年刚及弱冠,圣上亲封为越王,如今刚回京不久,名为云知白。自十五岁起殿下便跟随你父亲一同镇守边关,少年成名,战功累累,深得圣心。为人谦和有礼,是位朗朗君子。”说到这里,江夫人目光突然变得有些悲伤,勉强笑道,“你父亲与他交情颇深,虽然越王殿下身份尊贵,但有你父亲这层关系在,你如果喜欢他,办妥婚事倒也不难。”温萝察言观色,见江夫人神色哀戚,又说到云知白与江父一同镇守边关,看来江父应当是将军一类人物。她来到幻境中已经有好几天,却从来没见过江婉情之父,听江夫人今夜的描述,或许江父早已战死边关了。不过朗朗君子,战功累累……这类形容应当与墨修然没什么关系。“其二是丞相家独子,名为王言卿,天资聪慧,十二岁便中了进士,如今靠着自己的才学已位及尚书,前途无量。”说到这,江夫人颇有些神秘地笑道,“你知不知道京中大多流传他是个百年难遇的美男子,清风朗月,劲拔如松,十分风雅。”“那我压力也太大了……”温萝想了想,假装害怕道,“他这样的男子,天下该有多少女子喜欢,我可受不了。”江夫人宠溺地看她一眼,似乎是默认了,然而再次开口时却有几分迟疑:“可是这其三……”听她这语气,温萝突然眼前一亮,看来不是什么好话,有谱!她立刻追问道:“其三怎么了?”江夫人黛眉微蹙:“这人虽然贵为国公之子,其母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阳兹公主,身份尊贵,丰神俊朗。但本人却整日不务正业,醉心于花花草草,酷爱附庸风雅,吟诗作对……在我看来并非良配。”这每个词听来都让温萝觉得无比亲切,不务正业可不就是墨修然的代名词吗。她脸上的笑意真了不少,眼见江夫人手中的小木马已经几乎成形,她伸手一拨,木马在桌上前后摇摆起来:“我就喜欢不务正业,附庸风雅的那种人!”江夫人手上动作一顿,垂眸将木马有些粗糙的边角又磨平了些,淡淡道:“几天后国公府有一场曲水流觞的游春宴,如果你当真感兴趣,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说罢,将手中精巧可爱的木马塞到温萝怀中,微微笑着转移了话题:“怎么样?”温萝伸手摸了摸木马背部圆润的弧度,真心道:“真可爱!”江夫人脸上显出怀念的神色,她细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声音轻柔:“你小时候,每次碰到父亲离家总是千万般不愿,只有他为你亲手刻好木马你才肯罢休。后来……你父亲几年都难以回家,逢年过节你总是止不住哭闹。我没办法,只好学着你父亲的手艺为你刻木马,哄你开心,也不知受了多少伤……”她眸光柔和,如一汪温柔的泉水般将温萝包围,“你倒是挺让人省心,每次一见到木马就立刻止住了哭,破涕为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