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玮琛那会任人摆布,长袖一甩,双目通红,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坚定地说:“臣虽然出身微贱,但也知道遵守诺言。腾佑王对微臣有知遇之恩,是玮琛的再造父母,臣心里一直记得,也曾发誓要一生效忠皇上,效忠腾佑王。然而,婚姻之事,是臣的家事,臣不能遵旨,只好拂了王爷的好意了。”“看来,你果然是不怕死的。”太后不怒反笑,自从做了太后,还从未有人敢这样顶撞自己,范玮琛也算是有胆色的人了,“哀家好言相劝,黄口小儿意气用事,竟不知天高地厚,令哀家失望。”姬元懋见太后露出阴狠的目光,心中大骇,这女人二八年华进宫,手段非常,多少能人志士,深宫后妃皆死于她手,眼下范玮琛如果不答应只怕不能善终了。“哀家听闻西北边陲小县有三千驻军,生活极其艰苦,不如姚姑娘前去支援一二,也是为国尽忠了。”太后淡淡地笑着,说出的话好如三九寒冰,让人冷的发颤。姚园心寒,这样的皇家,为他们卖命真是瞎了眼,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民女身为大元臣民,自该为国效力,太后真是时刻牵挂着大元的将士啊!”“知道就好!”范玮琛怒发冲冠,真是欺人太甚。姚园眼疾手快地按下她说:“民女长在乡野,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却也知道一些小道理。商纣王偏爱妲已,杀害忠良,最终致使武王伐纣,灭了商朝。太后是一国之母,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您的孩子,既然太后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那么民女无话可说。”姚园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加大了太后的怒火:“小小妇人,口出狂言,竟有谋逆之心拉出去,凌迟处死。”“太后息怒!”姬元懋大惊,忙出声相劝。“哀家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姬元懋忙低下头说:“元懋不济,不该在太后面前多话,只是腾佑王交代了元懋,如果做不好,恐怕令腾佑王失望。请太后容我与范将军说上句话。”太后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见势就下:“说吧!”姬元懋走到范玮琛面前,蹲下身子轻声说:“范将军如此英雄气概儿女情长,不知泉下二老得知,灵魂可安否?”范玮琛心大痛,眼圈立刻红了。她定定地跪在大殿中央,脊背笔直笔直的。大殿噤若寒蝉,静的连落叶的声音都能听见。众所周知,范玮琛一家死于鞑虏之手,临终之相,极为惨烈,这等深仇大恨,谁人不恨。范玮琛彻底绝望了,匍匐在地:“谢太后赐婚!”一时大殿充满了喜悦之情,大家的脸也绽开了笑容,只有姚园怔怔地站着。姬元懋见事情转圜,躬身退下,临走前看了一眼姚园。作者有话要说:在这里不得不说一句,范玮琛之所以如此难以接受名言公主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时因为大元的风俗。大元对女子的束缚相当苛刻,即便是身为公主,被夫家休弃或者休弃了夫家对自己的名声也是极大的损坏,所以以范玮琛的性格如果真的娶了名言公主是断不会舍弃的,那么她和姚园只能断了。皇榜一出,不知憔悴了多少儿郎。皇朝最受宠爱的十公主即刻下嫁总督范玮琛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满朝上下,无人不知。在圣旨下达的同时,另一道黄卷也交到了姚园的手中。太后仁慈,怜惜姚氏园园孤苦,不忍其飘零,特招为太医院药剂师,为宫妃诊疗。天恩浩荡,嘉表太一峡谷,敕封太一峡谷黄伏农为御上神医,其弟子为太上药童。接到圣旨的第二天,宫里来了八个内廷太监,强行带走了姚园。范玮琛多次闯宫门无效后,只能屈颜请见十公主,在十公主的周全下,将姚园安排在了皇贵妃身边做事,才得以保全。范玮琛尽管心疼,但是总算是让姚园安全了。今儿是腊八了,家家都在精心熬制腊八粥,唯有将军府人丁稀少,冷冷清清,下人们早早歇了工回家,全府上下只有几个仆人在检查庭院。范玮琛临窗而立,呼啸的北风吹的纱窗咚咚作响,扬起墨发,飞舞在乱绪之中。屋檐下的冰凌因经受不住重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惊起沉默中的人。自父母惨死,隐姓埋名,乔装打扮至今,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侮辱,她从来没有皱过一丝眉,掉过一滴泪。世道沧桑,人心险恶,容不得懦弱的泪水。纵然这一生都在伤痛中度过,只要得报家仇,也无怨无悔。如果上天不曾让自己对生活寄了希望,为什么虎岭山下的惊鸿一瞥偏偏动了心呢?巧计之下,韩喆另娶,是以寻得良机将佳人占为己有,谁料想,一封皇纸,做了那负心人。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成韩喆之美,也许园园还能幸福些。多少年了,没有开怀地笑过,多少年了,没有真正的得到过温暖。当以为阳光照耀到心里的时候,迎来的却是风霜相加。她恨皇帝,恨太后,恨所有毁灭了她幸福的人。为什么连最后一丝阳光也不肯留给她?当真残忍至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