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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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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霏下车的时候,还转身对着车上的须原千鹤挥了挥手机,示意对方到家了和她说一声。
须原千鹤脑袋里还是那句“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抱着手机,看着上面刚刚交换好的联系方式从车门口边上找了个位置重新坐下。
好奇怪的人哦……
而现在奇怪的柳雨霏,正刷着车卡出了站,往柳莲二家走去。她轻车熟路,还在路过的商业街上买了两果篮。
柳莲二很早就收到消息了,所以他按照以往的习惯,将二楼房间的窗帘拉开,这样就能看到对方出现在了路尽头。所以柳莲二计算着时间,在她抱着果篮打算按门铃的时候,就打开了门将她抱在怀中的那个果篮拿起。
“下午好,莲二。”
“下午好,雨霏。”柳莲二开了门,“你来得很突然,妈妈也一直在和我抱怨说没做中国菜。”
“没关系啦。”
把果篮都塞给了柳莲二,柳雨霏就拎着装着毛衣的袋子进了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柳雨霏先去厨房和柳妈妈打了个招呼,又带着柳莲二上了楼。
柳家她实在是太熟了,国中三年来的次数不少。于是她进来之后真的是当成了自己的家,她拿起柳莲二放在桌上的房间空调遥控器,摁到了二十五摄氏度,又把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和袋子一起放桌上。
“给你的。”她坐在茶几边上,撩了撩脖颈处的头发,“趁着春天的尾巴还能穿穿。”
柳莲二点头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又拆出来比划了一下大小,发现正好,“今天怎么去电视台还拿个毛衣回来?”
“买的。”柳雨霏等没那么热了,就站起来开始在他房间书柜那边探看起来,“我和阿姨说了我今晚不留下来吃饭啦。找到东西我就回去。”
柳莲二把毛衣往床上一扔,也走到书柜前蹲下,把最下方的东西拉出来,“我放在这里了。”
柳雨霏看过去——那是一个大的纸皮箱子,上面贴了一些贴纸,改了个蕾丝罩子防尘。她蹲下身拆开,发现确实是之前交给柳莲二的东西。
“这次要全部带走?”柳莲二困惑地问。
“不啊。”柳雨霏干脆盘地坐下,开始挨个翻找起来。
她的上一世,出意外的时候三十多岁:摸爬滚打之后事业有成,虽然感情婚姻问题一直不顺成了家人的心病,但久了之后家人也释然了。想要去过的地方已经去过、想要看过的房间已经见过,年假的时候还能跨越一千七百多公里去找好友玩耍。
人生已足够,可她意外身亡了,意外在另一个世界里成了九岁幼童。
陌生的世界充斥着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文化无不侵蚀着她。那时的柳雨霏时常困惑,到底是上一世是真还是这一世是假?
她终日找不到支点,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久了之后甚至无法从自己的角度去看自己。她只能从一种俯视的角度去看待自己——她的解离实在太严重了,每日的精力要全部放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不然就会产生所谓的“多重人格”。
她本想一死了之的——因为她知道人的意识一旦消散后,这些困惑也会跟着消失——她本想死一死了之的……
但这一世的父母格外的恩爱,是上一辈子她最期望的那种家庭:会因为她的沉闷不语带她去医院,也会因为她确诊情绪病症而抱着她说不是她的错。会花工作之外的所有时间去陪伴她。她无法服药、他们就会给予更重要的爱意与包容。他们不会去指责九岁的“柳雨霏”在一夜之间从优秀无比的学生变成一个什么都做不了了的废物。他们会带着她跑遍医院,也会带着她去听一些精神科的学术会议,只为了用这个机会去接触更多学术界的大能,让自己的女儿有一丝康复的希望。
那么,她有错吗?“她”的父母有错吗?
柳雨霏不知道。她努力地寻找支点一直无果,却也知道不该就这么一死了之,她的“父母”于她有恩。
她父母的陪伴和称职让她从9岁挨到来13岁。这也柳雨霏意识到一件事——她该自救。
“找到了。”
她举起压在箱子最下面的盒子,厚实的盒子不是很大,也就比手掌大一些。柳雨霏抽了张纸巾擦拭了表面,发现盒子表面并没有太多的灰尘。她拆开盒子,纤细的手将里面的牌取出一一清点。
“75、76、77、78……好,没少。”
柳莲二见她收拾好东西,也跟着起身,“那我送你去车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