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鹫小说

第99章（第1页）

兰胜男叮嘱了两人几句，就进了屋。

“你眼睛怎么又红又肿的？”林清宇问。

安闻还在低头扯自己的裤边，林清宇换了拖鞋过来牵安闻的手腕，被安闻不经意躲开了。他转身往卧室走，就是不肯看林清宇的眼睛。

刚才洗完澡，又冰敷了一遍眼睛，安闻自己看着镜子感觉没什么异常，林清宇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房门口顿了一下，“今晚真的在这儿睡吗？”

林清宇用手扒拉扒拉头发，“嗯，家里车真坏了，出租车不舍得开空调，你看我汗成这样，还舍得推我回去？”

本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平时安闻和林清宇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可现在他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心脏快要跳出来。

“我说舍得你就回家去了？”

安闻拿起睡衣，摊开，脱t恤的手都放在自己腰间了，又停下来。林清宇在看自己，毫不避讳的直白眼光。撩衣服的手进行不下去，他拿起睡衣，往外走。

林清宇一把抓住安闻手腕，这下安闻没有躲开，“兰姨说你洗过澡了，你拿着睡衣干嘛去？”

那手的温度灼人，自己的皮肤都快被烫化。他不露痕迹地抽开手腕，“卧室空调坏了，你确定今晚在我家睡？”

林清宇看了一眼壁挂空调，“没事，我不怕热。”

“我怕热，你睡卧室，我去客厅。”

客厅确实很凉快，安闻一出卧室的门，就感觉呼吸都畅快许多。

卧室空调没有坏，只是安闻为了自己不露出马脚口不择言扯的谎。好在兰胜男为了叫自己起床，每天早上都会把空调遥控拿到客厅来。

“安闻。”林清宇从卧室追出来，拽过安闻，目光认真地用手指了指安闻的眼睛，“你今天很不对劲。是不是哭过？”

林清宇的细心和关切，让安闻眼眶瞬间变红，声音忍不住得哽着，他只能坦白道，“我姑姑去世了，我还不能哭两天吗？”

理由很充分，林清宇看上去没有怀疑，他伸手揉了揉安闻的头发，“我先去洗澡，出来帮你看看空调。”

林清宇进了卫生间，安闻迅速地换了睡衣，把空调遥控器藏进沙发缝里，又进屋拿被褥铺在沙发上。

只能装睡了，不然林清宇不依不饶，自己实在难以招架。安闻心里给自己定了最后期限，这是最后掌控不住情绪的一晚，到了明天该怎样就怎样，调节情绪也不用那么多天。

浴室的水声停了，安闻把眼睛闭起来，犹觉得不够。他翻身，面朝沙发里面，还是不够。索性把脸埋进被子里，这样就不用费力演戏了，林清宇也看不到自己颤抖的睫毛。

卫生间的门开了，安闻听见拖鞋走过的声音，听见毛巾擦头发的声音，听见林清宇站在沙发边的声音。他不敢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僵着，心里祈祷林清宇快点离开。

然而，林清宇今天非常没有眼力见儿，他不仅没离开，还坐在了沙发边上。

安闻感觉到了沙发处的凹陷，他自欺欺人地闭紧了眼。

“我认识你认识得晚，不太清楚你和姑姑的关系。”林清宇沉静的嗓音在打破了夜的静谧，“但我想，你的感受会不会就像我找不到赵鸣飞的那天一样？”

被自己克制回去的情绪再度卷土重来，更汹涌，还掺杂着疼痛。

“我一开始很慌，后来就是生气，气他不告而别，再后来，慢慢接受了他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旁边那人的声音很清冽，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感受，“现在也不生气了，他来过那么多年，陪过我那么多年，我还挺幸运的，有那么一个朋友。安闻，赵鸣飞和你姑姑，其实都是在走自己的路，他们在我们看不到，找不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安闻还是没有动，林清宇转过身，一条腿跪在沙发上，想伸手把人从被子里捞起来，“我知道你没睡，快出来，别闷着自己。”

可他在跟林清宇较劲，偏不让他如愿。安闻默默流了满脸的眼泪，一片冰凉。就那么被林清宇摸到，他感觉到林清宇的手顿住，然后不再用力。林清宇把脸凑过来，“被子都湿了，晚上睡着难受，进屋吧。”

安闻哽咽，泄出些声来。

林清宇也不动，就静静地等着他哭完，然后拽开他的被子，威胁道，“回屋，不然我抱你回去。”

他吓得坐起来，鼻音很重，声音闷闷的，“林清宇，赵鸣飞如果知道你把他跟去世的人比在一起，一定会揍你。”

空气有一些凝固，夜又重回静谧，过了一会儿，林清宇才轻声开口，“我求之不得，他什么时候来揍我？”

安闻内心挣扎了一下，他还挺想让林清宇把他抱回屋的，但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自己下了沙发，还不忘抱上他的厚被子。

“安闻，卧室没有空调。厚被子太热了，而且还被你哭湿了。”林清宇阻止他。

安闻的睡眠很不好，不论冬夏，都必须盖着一床又大又厚的被子才能睡着。可是今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着，被子不拿就不拿吧。他把怀里的被子丢在沙发上，回了房间。

卧室的门不用关，客厅空调的冷气还能飘进去一些，也没有那么热。他和林清宇两个人躺在床上，一个夏凉被，一人扯了一个角盖在肚脐上。

以为自己会失眠睡不着，可是躺在床上立刻就有了困意。这几天，安闻都没休息好，下午还打了两小时壁球，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梦中还能闻见林清宇的味道，安闻一直觉得林清宇身上有红烧牛肉面的味道，暖洋洋的，香喷喷的，梦里吃了个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