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李砚尘敛了脸色,语气一下子变得刻薄,“你的痛觉神经天生比别人弱,还是说你是无痛动物……?”
从记事起,凌婳就一直在被人告知,你是吸血鬼,无论别人怎么伤害你你都不会真正有事。
渐渐的,连凌婳自己也潜移默化地受到了这种观念的影响,开始习惯性地忽略自己的感受,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和痛楚。
明明很痛,却喊不出来。
“别再逞强了,好吗?”李砚尘望着她,叹了口气,声音逐渐软了下来,“有师兄在呢,你怕什么?”
“你这个年纪,就是会不停摔跤,然后在受伤后哭着找人倾诉的年纪啊。”李砚尘的声音被风拉长,久久地回荡在凌婳的心里。
“那师兄你就不会累吗?”
凌婳抬起眼,看着他,“你总说让我依靠你,可是你又能依靠谁呢?”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凌婳早就察觉到李砚尘只是表面浮夸、不正经,其实心底背负着的东西比谁都多。
李砚尘一愣,半晌,终于恢复了他平日里那副散漫的样子,调笑道:“哟,小师妹长大了,知道心疼师兄了。”
“放心吧,”他故意一把揉乱她的头发,“师兄我这么完美无匹的一个人,当然会照看好自己的。”
凌婳晃了晃脑袋,挥掉他那只作乱的手,发出一声冷冷的,“呵。”
李砚尘不满道:“‘呵’是什么意思啊?”
“你对你师兄我的能力有什么意见?”
“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
芦苇随着风轻轻摆动,蔓生的野草间,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远——
历时四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抵达了市区。
手机终于有了信号,李砚尘第一时间与谢百里取得了联系。
他咬着棉花糖,告知他自己和凌婳的情况。
毫不留情地臭骂了他一顿后,谢百里叮嘱他们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回来,孩子们的事他会安排妥当的。
“破伤风打完了?”
凌婳从小诊所里出来,李砚尘往她另一只没包纱布的手里塞了一串棉花糖,“既然来都来了,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玩一圈再回去?”
凌婳眼睛一弯,正想开口说“好啊”,眼睛突然瞟到什么人。
孟樾穿着简单考究的衬衫长裤,长身玉立在不远处。
衬衫上别着的银色铭牌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沉着脸打着电话,身边跟着几只吸血鬼,个个都低垂着头,噤若寒蝉,不敢引起他的注意。
那立体的五官和深邃的眼眸,一度让她想到某个人。
凌婳悚然一惊,手里的棉花糖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会在这?
孟樾就像感觉到什么似的,眼神朝这边掠了过来。
凌婳一咬牙,把李砚尘往墙上一推,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同时身体靠了过去——
一道衣角在巷子里闪过,孟樾凌厉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猝不及防被推到墙上的李砚尘:“?”
凌婳偏着头,侧颊几乎贴在他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