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下来,刘傲霜的知识积累速度是很快的。
至于肉,在李静贞这里自然是不会少了她的肉吃,但是想带回家,那是门都没有的。
刘傲霜的妈虽然对此感到很不满意,但家里这个赔钱货不用在家里吃一日三餐了,不用给她剩饭,所以也没有反对女儿天天去李静贞家里。
翟嘉玉走的这几天,李静贞打算去万灵儿说的那个隔壁大兴村看看,听起来,原主的父亲似乎正在受苦,她想自己尽量能帮还是帮一下吧。
李静贞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以后,几乎没吃过苦,不得不承认翟嘉玉把她照顾的很好,但她仍然从周围人、大环境各方各面体会到这个时代并不像她感受中那么安稳。
甚至说,有些残忍。
关于蹲牛棚、高帽子、挂木牌……这些字眼她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些,翟嘉玉只能在安奉乡的范围内保护她,出了安奉乡,她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
虽然嘴上一直说自己要去看世界,但去大兴村这一趟真正成行之前,李静贞依旧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一天清晨,天还没亮,李静贞带上钱,穿上了原主的旧衣服,通过多方打听找到了去往大兴村的班车。
大兴村距离安奉乡并不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下车后,李静贞拿出原主家里留下的画像,这个画像非常清晰而小巧,巴掌大小,李静贞十分佩服这位画师的写实功力,画上画着一个长相儒雅的男人,气质极为矜贵,她从万灵儿那儿得知了他的名字——李斯年。
李静贞在路上拦住一个大妈,她想打听到万灵儿口中说的那个“牛棚”在哪儿。
大妈手臂上带着红红的袖套,用锋利的眼神审视了眼前的姑娘几眼,见她穿着打补丁的破布衣裳,鞋子还露出一根大脚趾,脸色这缓和下来:“什么牛棚,那叫劳改大院!是对知识分子和资本分子进行劳动改造的地方,话别说那么难听,这是国家的政策,你打听那儿做什么?”
李静贞没有笨到实话实说,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她也意识到这里是个歌颂贫穷和劳动的世界,几乎很快就想好了说辞。
“是这样的,大娘,我家太穷了,已经半年没吃过肉了,我爹说我们这些贫农之所以吃不饱饭,就是因为那些资本主义分子害的,他们剥削我们,残害我们,导致我们贫农翻不了身,不能当家做主人,我恨他们,恨他们让我吃不饱饭。”
李静贞捂了捂肚子,仿佛饿极了:“我爹说那些害我们的人现在就蹲在牛棚里,我要去看清他们的丑恶嘴脸,把仇人的长相记在心里,告诉我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让他们永远记得我们伟大指挥官的功劳。”
方大娘家的收音机每天除了放红歌,就是来来回回讲这些车轱辘话,李静贞张嘴就会说。
话一出口,果然那带红色袖套的大妈看她的眼神都亲切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好丫头,咱们无产阶级贫农的生活好苦啊,但谁敢说咱们不光荣!咱们要翻身做主人,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看看那些知识分子和资本分子的嘴脸。”
大妈丝毫没察觉她手里拉着的那小手嫩的完全不像干过农活的样子。
李静贞仿佛遇到了与自己同仇敌忾、同病相怜的知心人,一路上跟大妈诉苦:“大娘,你不知道我家都多久没吃过白米了,家里没米下锅,弟弟饿的嗷嗷嗷叫啊。”
大妈一脸她懂的表情:“孩子你受苦了。”
两人相携走到了大兴村的“农改大院”。
一股牛粪的味道冲鼻而来,李静贞抽了抽鼻子,没有抬手捂住。
这里守卫森严,有人持着棍子监视着里头那些人,“折磨人”的纲领贯彻这里。
李静贞被大妈带着走进了大院。
有大妈在,那些人不敢对李静贞说什么,任由她参观了。
每一间屋的墙上都贴着“罪犯守则”,详细规定了这里面的人必须遵守的规矩。
李静贞暗暗叹道:“这地方竟黑暗到自成一套法理,若是违背了会怎么样呢,持着棍子抽吗?那外面站着的那些持棍人,有执法权吗?”
这“窝棚”就是几间建的十分潦草的平方,里头尘土累积、蛛网密集,霉气扑鼻。
几只老鼠吱吱叫着跑过,李静贞强忍着没有跳起来。
大妈给她介绍:“这些罪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不能早一分钟也不能晚一分钟,然后绕着院子跑步,等他们的体力消耗殆尽后,再去洗脸漱口吃早饭,这里的人走在路上是不允许抬头的。”
似乎是为了给李静贞示范似的,她看见有个人走路抬起头来了一下,朝她看了一眼,便有人立刻朝他背上踹了一脚。
李静贞几乎立刻认出,那捧着窝窝头和咸菜的人就是画像上的那人!
那人看见她了,没做出什么表情,因为他立刻就被人一脚踹倒,然后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窝窝头蹲到树底下“吃饭”去了。
大妈嫌恶的挥了挥手,对李静贞解释道:“他们这些人不允许吃一点油水,肚子里滴油没有,再去进行剧烈t的劳动。”“折磨人”是这里的纲。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路过,脸上鼻青脸肿,下巴上鼓起两个肿泡。
“这个人背不出指示,只有挨打的份。”
李静贞看着这位老者,深感他没得老年痴呆就不错了,每天除了肚子里没有一滴油水的干活以外,还要背指示?
大妈朝他呸了一声:“以前还是个物理老教授呢,脑袋里除了那些数学符号,大脑空空,连最高指示也不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