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刚才还不是教学生‘恩欲报’吗?不是救人性命才算是有恩情,先生传授我这么多知识,教会我做人的道理,这种答疑解惑的传授之情,难道我不该答谢先生吗?”乌讷楚急急说道。
崔家贤知道辩而无果,便沉默不语,只是赞许地看着乌讷楚。
乌讷楚对崔家贤说:“先生,你给我讲讲汉人的事情吧,他们和我们蒙古人有什么区别。”
崔家贤说:“汉人与蒙古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汉人主要以农业为主,所需要的食物主要是通过种植来获取。汉人的粮食作物主要是水稻、小麦、黍米等,北方汉人以面食为主,南方以水稻也就是大米为主,不像你们蒙古人以肉食为主。”
“那汉人吃肉吗?”乌讷楚问到。
“吃啊,汉人也饲养动物的,只是没有蒙古人饲养的这么多。羊、猪、鸭、鸡肉是汉人吃的比较多的肉类,汉人的牛和马,是耕种庄稼的得力工具,当然,马也是汉人出行的交通工具,同时是战争用的主要工具。”
“那汉人穿的衣服和我们一样吗?”
“也不一样,汉人不穿蒙古袍,汉人穿的衣服都是用布料做的,有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款式。布料也分为好多种,有锦、帛、绢、绫罗、绸缎、麻、棉布等。富贵人家都会用锦帛、绫罗绸缎来做成衣服,而穷苦大众只能用棉布来制作衣服了。”崔家贤说。
“那从汉人的穿戴上就能分辨出富贵与贫穷了吗?”
“是的,不仅从穿戴上可以看出,从住房上也能看出。”
“住房?”乌讷楚疑惑的问道。
“是啊,汉人不像蒙古人以游牧生活为主,逐水草而居,汉人不住蒙古包,他们的房子都是用土木建成的,安全又结实,不怕风雨,可以常年居住。”崔家贤说。
“哦,那你再给我讲讲汉人还有哪些是我们蒙古人没有的。”
“汉人除了农业,手工业也很发达了,汉人制作衣服所用的布料,都是百姓自己动手织的,汉人已经掌握了炼铁的技术,我们做饭用的锅都是自己生产制作的。还有妇女装扮用的金银首饰,胭脂水粉等等。”
崔家贤虽然安然的生活在克尔古特部,但是说起家乡还是不无神往,他有很多很多关于家乡的点滴都想告诉乌讷楚,但又怕乌讷楚不能理解,只好捡些与生活相关的事例讲给她听。
“胭脂水粉是干什么用的?”乌讷楚好奇的问道。
“是让女孩子更加美丽的化妆品。不过我们小姐天生丽质,不用这些化妆品也已经足以让草原上的花儿自惭形秽了。”崔家贤边说边抚摸着乌讷楚的头发。
乌讷楚羞涩地低下头,轻声对崔家贤说:“先生就拿弟子取笑,不理先生了。”乌讷楚说完一转身跑出崔家贤的毡房,身后传来崔家贤爽朗的笑声。
乌讷楚在蒙汉两位师傅的悉心教导下快乐地成长,但是,幸福的日子总也伴随着不尽如人意的时候,玛尼明阿图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这天清晨,玛尼明阿图与图鲁、克舍像往常一样正在巡视牧场,被派往蒙古右翼的探子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带来了阿勒坦汗西征瓦剌的消息。玛尼明阿图和图鲁、克舍刚回到大帐,还没来不及坐下,厄鲁特部的首领博图海也派人送来了急函,邀请各部首领到丘尔干商议共同抵御阿勒坦汗进攻瓦剌的事宜。
此时瓦剌各部落各自为政,是松散的军事联盟,重大事项由各部落会盟“丘尔干”(议事机构)共同商议。
在比尔干会议上,瓦剌各部首领和玛尼明阿图一样,都明了阿勒坦汗这么多年来东征兀良罕、西伐青海,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来征服瓦剌,而征服瓦剌的目的,一是为了报当年灭族的血仇,二是让瓦剌永远没有力量与自己抗衡。
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瓦剌各部的首领都认为现在有能力对抗阿勒坦汗,加上达延汗当年征服瓦剌后,为瓦剌各部颁布了种种禁令,各部首领觉得这是瓦剌的耻辱,对此早已心生不满,因此一致主张共同抵抗阿勒坦汗以此雪耻。
从比尔干会议回来之后,玛尼明阿图便下令将克尔古特部能打仗的青壮年全部召集了起来,决定与克舍、奥巴岱一同带领这些将士出征,留下图鲁率呼鲁格齐、赛因等部分将士留守大营以保护后方无虞。
呼鲁格齐和赛因一再要求随大军去出征,玛尼明阿图对呼鲁格齐和赛因说:“上前线打仗,固然是一种英勇的表现,但是留守后方的任务也是非常艰巨的。我们打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保护我们的部族,保护我们的亲人不受侵害,让他们安享幸福的生活,如果我们都去前线打仗了,谁来保护我们的部族?谁来保护我们的亲人?如果我们的族人因无人保护而受到侵害,那我们打仗还有什么意义?守护好我们的家园和我们的族人,只要你们安好,我们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呼鲁格齐和赛因明白了玛尼明阿图的苦心,不再要求上前线打仗,但他们的内心,对他们的父辈充满了深深的担忧。
命令下达之后,即将奔赴前线的勇士们全部进入备战状态,玛尼明阿图和图鲁、克舍以及所有的千户聚在大帐内,整日整夜地研究战术,直到出征的前一夜,他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毡房。
吉格肯见玛尼明阿图疲惫不堪,扶着他坐到床榻上,柔声说道:“你先躺一会,我去给你熬奶茶。”
吉格肯走出毡房后,玛尼明阿图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榻上,呆呆地看着毡房顶,突然,乌讷楚出生前的那个梦境又出现在脑海,山丹花、苍鹰、悬崖……玛尼明阿图一惊,就像从床上弹起来一般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