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讷楚再次来到蓬松树下,呼出的热气很快在她浓密弯曲的长睫毛和眉毛上结成了霜。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她就这样在寒风中静静地站立着,眺望着远方。
八年了,阿妈是不是已经霜染双鬓,白发苍苍了呢?还有她的哥哥和弟弟们,应该都更加健壮,更加威猛了吧。他们现在不知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把我彻底忘记了,根本不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一个女儿和妹妹,在千里之外思念着他们呢?
乌讷楚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捂住嘴低声啜泣起来。她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地、痛苦地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的。
站在远处默默看着她的把汉那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不能眼看着乌讷楚这么不爱惜自己。他深深呼口气,大胆地向她走了过去,拉起她的手就往回走。乌讷楚被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挣脱拉她的手,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把汉那吉。她太专注于眺望远方,根本没有看到把汉那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内心突然砰砰地狂跳不止,她再次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把汉那吉紧紧握住她的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把汉那吉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大小伙了,嘴角长出了茸茸的胡须,隐藏着一丝忧郁的大眼睛里放射出温柔的光芒。他紧紧握着乌讷楚的手,感到掌中的这只手冰冷得像一块铁一般。
把汉那吉心疼地搓着她的手,说道:“又在想你阿妈了?你这个样子万一生病了,你阿妈看到会心痛的。”
把汉那吉的话犹如一支箭射中了乌讷楚脆弱的心,她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悲伤,泪水再次扑簌簌滚落下来。
把汉那吉心痛地顾不上羞涩,一把把乌讷楚搂进怀里,安抚道:“尽情地哭吧,你把自己压抑得太辛苦了。”
竟然还有人如此洞察自己的内心,乌讷楚感觉温暖更感到委屈,她不再躲闪,伏在把汉那吉的怀里哭了个够。
乌讷楚停止了哭泣,把汉那吉轻轻为她擦去眼泪,牵起她的手向大营走去。乌讷楚也不再挣脱把汉那吉的手,她跟随在把汉那吉身后,偷偷看着他。毡帽遮住了把汉那吉的脸,但是她能看到他强壮如牛的背影,他宽大的手掌那么温暖,这温暖通过她的手传递到了全身,让她的心渐渐温暖起来。
为了让乌讷楚高兴,把汉那吉与阿力哥带着十几名侍卫,约乌讷楚和朵兰一起去打猎,当她身穿简洁的猎装,头戴一顶裘皮帽,神清气爽地来到把汉那吉面前时,把汉那吉不由赞叹道:“你真漂亮。”乌讷楚羞涩地嫣然一笑。
阿力哥手拿箭囊牵来白色骏马,把汉那吉将乌讷楚扶上马背递上箭囊,自己也背上箭囊翻身上马,带着乌讷楚等人向大青山疾驰而去。
一行人来到大青山,山上茫茫林海被大雪覆盖,除了褐色的树干外,浩然一色。
进入山里,猎犬的狂吠惊动了隐藏在雪地里的动物们,一个个惊吓地四下逃散。
把汉那吉一声令下,侍卫们四下散开呼叫着去猎杀猎物。乌讷楚和朵兰也策马呼叫,追逐着奔跑的动物,“嗖嗖嗖”,箭声响过,一只只野雉和兔子应声倒在乌讷楚和朵兰的箭下。乌讷楚和朵兰默契的配合,所到之处,猎物无以遁形。由于兴奋,乌讷楚忘乎所以,整个人一改往日的仪静体闲的状态,面色红润,英姿飒爽。
把汉那吉忘情地看着乌讷楚,在他的眼里,乌讷楚是一个恭默守静而又略带忧郁的女孩子,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神采飞扬,笑声朗朗,他不知道乌讷楚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乌讷楚的快乐,这才是他想要的
把汉那吉有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台格,这是从良种小狗崽中挑选出来的,腰身长,尾巴长而匀称,听觉灵敏,视力敏锐,动作敏捷,跑起来速度极快。它能懂得把汉那吉吹口哨、示意、招手、指点、呼唤等暗示和要求。把汉那吉这次带它来,主要是为了捕猎狐貍,因为狐貍是很狡猾的动物。但是台格不仅能抓住野外奔跑的狐貍,而且能把窜进洞穴的狐貍从洞中咬住尾巴拽出来。
把汉那吉根据以往打猎的经验来到狐貍经常出没的地方,示意台格去寻找狐貍。老练的台格用它灵敏的嗅觉寻找着狐貍的踪迹,突然,眼前窜出一个东西,台格闪电一般冲上前去,把汉那吉知道是狐貍已经感觉到了台格的存在,慌忙中出来逃命呢。台格果然没有辜负主人,很快就将这只狐貍咬住了。如法炮制,把汉那吉又猎到了一只狐貍。
这时,雪地上的一串脚印引起了把汉那吉的注意,这是狍子的脚印,猎犬的喊叫声指明了袍子的方向。乌讷楚和朵兰也发现了狍子的脚印,从不同的方向向狍子靠拢过去。
不知道是猎犬的狂吠声吓傻了狍子,还是猎人的围攻让狍子觉得无路可逃,奔跑中的狍子突然停下脚步,懵懵不知所措地回头张望起来,把汉那吉与乌讷楚屏气凝神拉满弯弓,几乎是同时,两支箭从不同的方向一起射向狍子,箭箭命中要害却不伤狍子皮。
把汉那吉驱马来到倒在地上的狍子前,看到狍子身上居然有两支箭,感到非常惊讶。此时乌讷楚和朵兰也策马而来,把汉那吉欣喜地看着乌讷楚说道:“早知道你善于骑射,没想到你的箭术竟然如此精湛,可以做我土默特的哲别啦。”
朵兰抢着答道:“那当然,我家小姐如果是个男儿,一定也是一个□□(英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