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季卫国听着大哥带来的福音,两只眼睛是忽而放光忽而暗淡。儿子工作有着落是好事,但涉及到花钱出血就是要坏事。大哥没管他们究竟是咋想的,只是把话给说全了:这事儿我可是先紧着你们家来的,谁让咱们是实在亲戚呢!行不行阳历三月份前给个话,后面还有百十来个人等着呢!“这可咋办好呢?”葛桂兰没了胃口,还立马就上了火。拿出三万元钱,对季家而言不是天大的难事,因为他们已经从青山家捞到了不少的实惠,足以应对这次经济考验。但难的是季家的家规是只许进,不许出。钱往里进可以,怎么来的都无所谓。可要是再往出掏,那就是难于上青天了。他们家过日子的最佳方式就是:箱底再有钱,也得借别人的钱去花,当然还得是不要还的那种。季卫国不会跟自己过不去,他的本事就是转移危机,让别人替他上火。这不,他又撺掇着葛桂兰去搞摊派了。他的想法是:让秋菊和秋月出面去化缘,愿意找谁找谁去,只要能把钱拿回来就行。但这姐俩又能找谁呢,自然是自己的那个「他」了。这事若是放在半年前,青山也许会鼎力相助,甚至有可能会出去借钱来办这事。因为那时青山确实是想把秋天当成亲兄弟来看待的。但相见不如思念,青山一经和秋天接触,他就没烦过别人。所以现在想让他来帮这个忙,那真是连门儿也没有!佟振东也不会出手相助,就他那副小身板,根本就受不得这种两肋插刀的事情。尤其是看见刘青山这个「打替班」的连桥来了,就更是有了艮主意:从此以后,你们季家休想再从我身上薅下半根儿羊毛来!季卫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焦虑情绪,一方面他相信女儿们一定会把两个「贤婿」的思想工作给做通,另一方面,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与谋划。然而季卫国还没等把事情给谋划好,季秋天却在硍节上自己拆起了自己的台,他又开始琢磨着怎么耍弄刘青山了。“俺说三妹夫,你去把厕所给收拾一下呗。”秋天看旁边没别人,就又像秧子似的支使着刘青山。“厕所有什么可收拾的?”刘青山反问他,心想,你家一个旱厕,也没人乱扔垃圾,有什么可收拾的。见青山没听吆喝,秧子又说话了:“俺说你这两天光吃没拉是咋的?那大粪都冻成了坨,一层一层的码成了塔,眼看粪尖都要杵着屁眼子啦!你不去收拾还让人怎么拉屎!”“你说话也太夸张了吧!你家那旱厕不是直接通向菜园的化粪池么,大便拉完就直接掉坑里了,怎么会像砖头似的堆起来?”“不信你就跟俺看看去,我骗你这事干啥呀!”秋天拽着青山来到了后院的厕所。山城内平房居多,一般的居民区使用的厕所「蹲位」就是垂直安放在一个大深坑的上方。而一些有条件种菜的家庭因为要给自家的菜地施「农家肥」,所以就会将厕所修建成另一种形式。通常是在「蹲位」的下方用水泥砌成一个斜坡,这个坡会连通到修建在厕所后面的化粪池里,这样肥料就会紧挨着菜地,免除了人们来回挑粪的麻烦。但是这种厕所有一个弱点,就是为了保持清洁一定要经常用水去冲洗这个斜坡,要不然时间长了粪便就会沾在斜坡上不下去。尤其是在冬天,必须得要一天冲一次,否则粪便就会冻在上面。而季家使用的就是这种厕所。在季家,这活儿一般都是季卫国来干,别人都躲得远远的。不过可能是季卫国光顾着忙乎过节了,忘记了冲洗厕所的事,再加上季家这两天人口也多,「弹药」过于充足,结果一夜之间就产生了堆积,而且粪便都冻住了。虽说没有秋天形容得那么严重,却也真是不太卫生,是该清理了。刘青山看到这种情况很是发怵。大便累积了这么多,用水肯定冲不动,怎么清理呀?用铁锹撮,这个角度也不得干啊。再说我要是一使劲用力过猛收不住的话,那我还不得直接钻粪坑里去呀!秋天看青山不说话,就指着粪坑说:“俺这不是难为你,全家人有一头算一头,都收拾过厕所,现在就差你一个人儿了。你要是想娶秋月,准备成为俺们家的一员,你就必须跟俺家人一样来收拾厕所。你要是不想娶秋月,那你这就跟着俺去俺爹妈那,把话说清楚了。怎么样,痛快说话,这活儿干不干?”刘青山本就不是偷懒耍滑的人,在单位里脏活累活也没少干过。他不想为这种事和秋天吵起来,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觉得自己也是个「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