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夏抬头一看,队部外面矮墙上趴了一个人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刘棒槌。
听见小吴质检员的话,他赶紧从墙上跳了下去,朝着和仓库相反的方向逃去。
不等宁富田发话,几个力气大的妇女就追上了刘棒槌,反剪着双手把他扭送回了仓库。
离仓库最近的妇女主任郑小英对着刘棒槌就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个臭蛀虫,编草绳不见你,偷草绳倒是没少了你,天怎么不收了你去。”
刘棒槌还想狡辩:“杀人咯,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怎么也犯法吗?”
宁富田啪地一声把发票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看清楚这是什么,被拿住了错处,还敢狡辩。”
刘棒槌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二皮脸模样,瘫软在地求饶道:“孙站长饶命啊,支书饶命啊,我就是一时起了贪念,不是故意的。”
孙站长冷眼旁观,见刘棒槌一副烂泥模样,宁富田真发了火,解放大队其他人都面有愠色不像作假,才回过神来,这还真是冤枉了宁支书,解放大队出了家贼啊!
宁富田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刘棒槌一脚:“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呗。平日里你也没少做荒唐事,大家看在乡里乡亲的没和你往深计较,倒把你纵容得越发不成样子。”
“支书,我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没人怂恿我,你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偷咱们大队的东西啊。”
宁富田咂巴了两下,觉得是这个理,继续问道:“莫非你还有内应?”
刘棒槌哭天抢地:“都是许会计指使我的啊!他说我负责去卖,他负责平账,大家都认不了几个字,肯定不会被你看出猫腻。卖了草绳和我五五分成,结果最后只给我了三分啊,我冤枉啊。”
“呸,说我算账差我认,你还往我脸上扣这莫须有的屎盆子,不信你们上我家去搜,能找出来钱就算我输。”许会计唰地一下站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地反驳。
反正唯一能证明自己贪钱的证据已经丢了,剩下的钱都埋了起来,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了,等风声过去再挖出来过好日子。
“支书,我们有个事情要汇报。”徐夏在旁边怯生生地举手。
徐夏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昨夜在海边看到刘棒槌和另外一个人的事,文昕也补充了两句从供销社小王那里听来的话,宁文则拿出钢笔,放到长桌上佐证。
一看这钢笔,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看许会计的眼神就有些鄙夷。
宁富田站起来,对着旁边看热闹的收购站一众人等道:“孙站长,我们解放大队出了一个小偷一个贪污犯,烦请您今日做个见证,和我们一起上公社派出所去。徐夏,上办公室把自行车骑上,载上你文婶子,去供销社把小王同志请来,免得有人觉得我们冤枉了他。”
许会计此时已经是面如金纸,腿也抖个不停,全然没有刚才面对刘棒槌时的威风凛凛。
解放大队的民兵押上许会计和刘棒槌,一行人浩浩汤汤朝公社派出所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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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扭送许会计和刘棒槌的民兵、孙站长、小吴质检员,宁文也跟着宁富田进了派出所,徐夏、文昕和小王售货员早就在里面等着了。
其余不相干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却也没走开,都想知道第一手消息。
进了派出所,也不知道是公安笔挺的制服还是他们腰间的手木仓震慑到了刘棒槌和许会计,还没半刻钟,两人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吐了个一干二净。
半个月前,许会计看着仓库里越堆越高的稻草绳起了邪念,他仗着自己负责记账,宁富田又是个看见账册就头疼的主,想着这里给村民少记一点,那里给村民少记一点,反正不让他们瞧见就行,肯定不会被发现。
只是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只做这背地里的活,这抛头露面去偷和卖还得再找个人来,思前想后,就去寻了村里唯一可能配合他做这件事的刘棒槌来。
两个人一拍即合,狼狈为奸,许会计负责做账,刘棒槌就负责偷偷拿去收购站卖。
为了避免被公社的人认出来,许会计还特意指使刘棒槌多跑两段路去长红公社卖,还帮他想了个主意,一旦有人问起就说是村民托他来跑腿的。
许会计却忘了叮嘱刘棒槌,不要咬死一个收购站卖,多换几个收购站去,这刘棒槌也是个蠢的,偏就一直在那长红收购站卖草绳,几次下来,小吴质检员就把他的样子记牢了。
谁知道卖了半个月,原本说好两人五五分成,许会计却反悔了,只肯给刘棒槌三分利。
刘棒槌当然不答应,还扬言要去找宁富田揭发许会计。
谁知许会计却反过来威胁,要把这件事全栽到刘棒槌头上,反正晚上去仓库偷草绳的是他刘棒槌,出去售卖的人也是他刘棒槌,自己什么也不知情。
两人狗咬狗,吵来吵去就不欢而散了。
徐夏和宁文两人昨日在海边看见的就是两人在吵架的这一幕。
刘棒槌回家以后却是越想越气,凭什么风险自己承担了一大半,许会计就动了动嘴,轻轻松松就把钱给赚了,幸好自己事先长了个心眼,早就背着许会计偷配了一把钥匙。
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拿着钥匙,一个人去仓库偷了400斤稻草绳出来。
原本每天稳定少个百十来斤的,宁富田也没发觉,结果这一夜的功夫就少了足足400斤,宁富田就是个瞎子也能觉出不对了。
许会计这边厢还不知道这400斤的稻草绳是刘棒槌自作主张偷走的,还以为解放大队不止自己和刘棒槌两个贼,正乐呢,盘算着如果之前的做下事体东窗事发,还能一并扣到这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