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风趁机将枪一把抢了过去,众人围上一看,只见那交合处光滑平整,确是不曾有一字半字刻痕。
传递一圈,枪又回到邢昭手中,他查看过后,面色凝重,抬头定定望向阿英,
“此事姑娘是如何知晓?我等如何得知姑娘所言是真是假?不知姑娘究竟是何人?倘若当真如周兄弟所猜,是燕人派来混淆视听的奸细,我等岂能轻易相信?”
阿英心中暗叹一声,在座皆是忠义之士,事到如今,不得不亮明身份好叫他们心安,可如何言明,又言明多少,却是叫她微微踌躇。
沉思片刻,阿英打定了主意。
“还请齐大侠借刀一用!”
话音未落,齐鲁东便觉面前一阵疾风刮过,再睁眼便见腰间双刀已被夺去,不禁大为骇然。
“周兄弟小心——”
阿英手持双刀直向周小风砍去,众人不料她竟突然发难,惊愕之间,黄河帮数人随之拔刀亮剑,匆忙上前营救。吕策急忙躲到后面,石元庆操起双斧却不知该帮哪边,一时呆在原地。
面对众人齐攻,阿英手中双刀翻飞如花,仿如背生双翼,且攻且守,密不透风,不漏丝毫破绽。
她招招向那周小风身上招呼去,却并不伤及要害,周小风一时左躲右闪,被逼得上蹿下跳,好不狼狈。
“大家住手!”
忽有一阵刚猛掌风扑面,夹杂内劲的飞沙走石如暗器般向众人袭来,正是邢昭使了一招开山掌,惊涛骇浪。
这是邢飙独门绝技,刚猛霸道,邢昭深得其真传,一掌拍来迫得众人纷纷后退。
站定之后,黄河帮帮众欲再度攻上,却是被邢昭喝止,方才阿英双刀几次砍劈在周小风身上,都是以刀背相击,他已看得分明,阿英并无恶意。
“且慢——”
与此同时齐鲁东也大声制止众人,方才他失了兵器,一直没动手,在旁可谓是洞若观火,看了个一清二楚,此时不禁沉声问向阿英:
“不知双翅白额虎卓尔聪是姑娘什么人?”
阿英扬手一扔,那双刀不偏不倚正还入一旁齐鲁东腰间鞘中,她坦然回望:
“正是家父。”
昔日裴安元帅帐下有“龙腾虎跃”四大猛将,张龙飞与马腾二将在北伐中先后战死沙场,凌越将军战后受奸相诬陷全家下狱,而绰号双翅白额虎的卓尔聪班师回朝途中察觉不对,索性抗了圣旨,杀了钦使,带着亲兵家将出走叛逃,这才避免步了裴侯与凌将军的后尘。
这卓尔聪原出身绿林草莽,本是洞庭湖畔水匪,昔日裴安带兵岳阳剿匪,二人不打不相识,意气相投结为金兰,故而卓尔聪这才归降朝廷。此番官家要拿裴家开刀,他自是二话不说反了朝廷,又回到洞庭湖落草为寇,干起了老本行。
众人听闻阿英乃是卓尔聪之女无不错愕,纷纷问道:
“此话当真?”
“那刚才那套便是卓家刀法?”
周小风忍不住叫道:“老齐,你看仔细了?她使的当真是卓家刀法?”
“别的我不敢妄言,这江湖上但凡有名的双刀功夫我可是瞎了招子也不会认错。”齐鲁东自己便是使双刀的行家,对双刀刀法自然如数家珍,他没好气道,“况且这姑娘刀法娴熟,没个十年八年练不下来,断然是家传武功无疑。”
再十年八年也究竟是个年轻姑娘,方才他轻而易举就被夺了兵刃,颇有些颜面无光。
阿英向齐鲁东拱了拱手以示歉意,而后对邢昭道:
“三年前北伐之战,宋军兵临颖昌城下,邢老帮主与少帮主带了几人亲自前往兵营,求见裴元帅,自言帮中有弟兄在城中百姓中潜伏,熟知城墙内外布局,愿助裴元帅里应外合,大破燕军。那日是十月初一,刚下过好大一场秋雨,道路泥泞不堪,三日前裴家四郎因意气用事,孤军深入敌营,险些延误战机,被裴元帅当众责以军杖,彼时他伤势未愈,我扶他入帅帐,正与邢帮主及少帮主打过照面。”
邢昭一愣,恍然忆起此事,当时四公子裴昀确实被人搀扶而行,种种细节分毫不差,但那搀扶之人究竟是谁他却是记不大清了。
阿英随即又对吕策和石元庆道:“开封府攻城一战,黄河帮十二位精通水性的好汉随军自护城河突袭燕兵,悍不畏死,英勇阵亡。其中一位好汉姓王名义正,乃是二位义兄,是也不是?”
吕策“啊”了一声,叫道:“是是是!王义正就是我二人结拜大哥!”
大哥身死开封府攻城之战,此乃吕策平生一大痛事,故而无论提及往事如何吹嘘,他都不曾将此事大肆宣扬过。他三人自幼熟识,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此时骤然忆起亡兄,吕策不禁心头酸楚。
而那石元庆更是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七尺男儿哇哇大哭:
“大哥!大哥你死得好惨啊!三弟有朝一日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至此,阿英的身份众人已信服大半,只除了一人。
“我还是不信!”周小风目光不善的打量着阿英,“即便你会卓家刀法,知晓当年军中之事又如何?那白马银枪赢四郎是何等风流人物,怎会看上你这姿色平平的丑娘子?!”
卓尔聪之女自幼丧母,裴夫人怜其孤苦,待与亲生女儿无疑,及笄之后,更是与四郎裴昀定下婚约,倘若不是边关起了战火,裴昀随父兄奔赴战场,二人早已该成了夫妻。故而阿英若是卓尔聪之女,那便更是裴家未过门的儿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