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您的福。」祖孙两人的对话生疏有礼,不知情的人只怕会以为这是普通友人之间的客套寒暄。「联通近期以来股票连翻涨,想必是你这位新总裁的功劳。」祁勋丰微微一笑。「联通体质本来就不错,只要知人善任,不做一些过于投机的投资,它是很有本钱可以再更好。」祁芳明低咳一声看了他一眼。他短短几句话,把自己这个「前总裁」损到体无完肤。「我拭目以待。勋丰承乃父之风,想必你父亲会很欣慰吧?只不过你也三十几岁了,所谓『成家立业』,你在事业上既已有所表现,何时成家?」祁成素凤问。祁勋丰倒是没想到她会把话题转到这个上头,本想沉默以对,免得届时又有反对声浪,毕竟刘福家只怕入不了祁家这种以豪门自居的富户眼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喜欢谁哪由得别人有意见!「我有喜欢的人了。」「哪天也带来让我看看,看八字合不合,是否宜室宜家。咱们祁家家大业大,这些半点马虎不得。」祁勋丰神色淡然,闷不吭声,心中暗忖什么时候老人家对他的事这么关心了?原来又是怕家运衰败。那个大师又说了些什么吗?这小子有喜欢的人了?祁芳明倒有些讶异。「是哪家千金?」他交际应酬的宴会没少参加过,大小八卦也没错过,怎么不曾听说这小子有喜欢的人?是之前传闻的莱宝企业千金,还是明达科技的二小姐?这些传闻后来不是都不了了之?「是啊,且不说勋丰是联通总裁,又是咱们祁家长孙,光是这剑眉星目的俊朗模样,就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给套牢了。」祁夫人轻声细语的说,标准的贵妇样。「这样吧,我有些朋友,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个个美如娇花,学历好、家世没话说,哪天我替你打听打听。」「是啊是啊,得替勋丰挑个有福气的媳妇儿。」老人家点头附和。「我瞧先跟对方要生辰八字给梁大师看看好了。梁大师是半仙,他选中的人选必定是旺夫旺家,妈也一定会喜欢。」话说到这里,老人家露出嘉许的笑容。祁勋丰未置一词。多热络的气氛啊,眼前那一家三口可真和乐融融,讨论着别人的事、妄想主宰别人的婚姻,他这当事人一点参与感也没有,他们倒是很有志一同。怎么?他的婚姻还有利用价值,他们还想拿来当什么筹码吗?祁勋丰冷冷的开口,「听起来很不错,可是别忘了告诉人家,我就是那个打一出生就克死自己祖父、克父克母的扫把星。」热络的气氛骤然冷凝至零下,祁成素凤脸色不豫。「不懂事的小子!」丢下这句话后,她便要看护搀扶自己进屋。祁芳明尴尬的清了清喉咙。「我说勋丰,我们这也是为你好,你何必把我们的好意直接扔到地上呢?」「为我好?」他今天本来纯粹就只是回来给父母上香,心底对这个家的怨恨早就不想再提了,偏偏有人还想干预他。「把一个刚失去父母的五岁孩子赶出家门,只让佣人照顾……」要不是陈律师把他接去住,他也许处境更可怜。「然后这样还嫌不够远,隔了些年,又把十几岁的我赶到美国去—这都是为我好?」「早点让你学习独立,也是一种爱的方式。」娇声娇气的贵妇祁夫人可有见解了。祁勋丰又笑了。「嗯哼,看来婶婶的意思是我能有今天,还是拜你们所赐呢。就我所知,你的长孙和小孙子今年也都十岁、七岁了,比当年的我大上好些岁,所以就你的好见解,虽然迟了几年但也可以丢出去了,你要不要试试?「对了,国中之后还要丢到更远的地方,最好给一笔钱,金额不能太大,然后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让他们自己去走独木桥。」「我们也不算苛待你,十五万美金可是折合台币四百多万了。」「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食宿费加学费?」「大学……大学可以去打工了……」「事实上,我高中就开始打工了。这些其实没什么,我在意的是属于我父亲的那份财产在哪里?不会就只有那十五万美金吧?」总资产数百亿的企业集团,大房长孙只继承十五万美金,说出去谁相信?幸好陈律师在他成年后交给他一本存摺和一些股票,那笔金额数字不小,当初他创业也是因为有了这笔金援才会那么顺利。也许父母对于他一出生就克死祖父而遭家族中人排挤一事有未雨绸缪,因此才早就为他的将来做打算。祁芳明夫妻一阵沉默。祁勋丰并不急,反正联通现在在他手上,这笔帐他们可以慢慢来算。「你们既然不是真关心我、真的为我好,就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不曾为我设想,现在忽然说为我好,只是令人匪夷所思。我的婚姻大事也不劳烦心,更别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