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哦了声,睁开眼瞧着她片刻,忽地勾了勾手,“那你过来。”
阮阮抿嘴笑,手肘撑在木桶边沿凑过去,作洗耳恭听状,却教他忽然侧身过来一把捂着后脑勺固定住,冷不防就亲了上来。
她怀着身孕,别的什么都不能干,霍修这些时间也忍得很难受,这会子碰上了便一霎热烈似火地烧起来,来来回回把她都亲晕乎了,才松开些,额头抵着她额头,低低说了句:“我爱你,这算不算情话?”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让说个情话结果就憋出来这么朴实无华又简洁的一句……
阮阮噘了噘红红的唇,思索下,勉为其难地通过了,“这次姑且就算吧!”
***
阮家人在镐京待到春时三月中,阮老爷东疆的商行一应事务再不能多做耽搁,遂没有等到阮阮生产,还是需得回邺城了。
临走那天,霍修没得空,阮阮自己去城门口送的,这时节,城外的一座山上开满了梨花,也算应景。
他们此次一回去,又是好久不能看见,阮夫人在城门口拉着阮阮的手舍不得,拿着手帕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嘱咐她,“没事多给我们写信,若是女婿什么时候得空了,就教他带你回来住一段儿时间,你那间屋子,我们还一直教人收拾着呢。”
阮阮眼眶也红红的,点头说知道。
阮夫人怎么都不能放心,又给她操心,说了些生产前要注意的事,月子里要好好养身子不能马虎,否则容易落下病根儿……等等。
阮阮同父亲母亲一一告别过后,又叮嘱了阮乐天几句,便忍着不舍,教他们趁天还早尽快启程了。
一行车队在官道上渐行渐远,画春陪着她在城门口一直站了好久,直到那最后一点儿影子消失在树影后,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夫人,咱们回去吧!”画春上前来扶她,瞧着那眼眶里的水汽,又劝,“总归还能看见的,或许今年年底,您再教相爷接老爷夫人过来嘛!”
阮阮幽幽轻叹了声,“镐京离邺城那么远,来回一趟哪有那么勤便。”
回去的路上,她心里有些低落,霍修又没在家,她一时不想那么快回府里一个人待着,便同画春一齐沿着街边慢悠悠散步。
一路晃悠到西市口,却见前面没几步路的胭脂铺里,世子妃正和周宁安一道走出来。
周宁安跟在世子妃身后低着头唯唯诺诺,世子妃心中想必怨气未消,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见面上神情和周宁安脸颊边的红印,不会是什么好话。
阮阮不想跟这俩人碰上面,转头就准备上身后的马车,谁料那边世子妃已转过了脸,先瞧见了她。
“呦,这不是霍夫人嘛!”世子妃在身后扬声唤她,“相识一场,霍夫人又没做亏心事,着急躲着我做什么?”
阮阮眼见躲不掉,心里顾念着肚子里的孩子,先不动声色地往驾车的侍卫那边退了退。
世子妃眼尖瞧见了她的动作,嗤笑了声,一边往这边儿来,一边嘲讽她,“你怕什么?难不成还以为我会当街动手害你?”
阮阮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挑挑眉,反唇挤兑了句:“那也说不定,万一你就是有那么蠢呢?”
“你不蠢也不会教周宁安来破坏我和霍修的感情,对吧?”
世子妃精明了半辈子,还是头回被人当着面说她蠢,一霎气坏了,“你别以为拿周宁安耍些小手段踩了我一次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大家都在镐京,日子还长,咱们这笔账每完!”
阮阮原本不想跟她多说,已经从侍卫背后上了马车,闻言却又突然停住了。
扭头看向世子妃,“你从前欺负我不懂镐京局势,现在还想吓唬我?”
“你要跟我走着瞧,那你试试,但我今天告诉你,若是你再敢起心思在我背后耍手段,非要与我为敌,那就是国公府要与相府过不去,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说着再不理会世子妃,阮阮扭头进了马车,吩咐侍卫扬鞭,气势昂扬地从世子妃跟前压了过去。
镐京就不是个讲和善的地方,越和善越容易遭人拿捏,恩威并施才是同那些人的相处之道。
事实也证明阮阮这回没走错道儿。
后头王后领兵回朝,王上在宫中设宴庆功,这回仍旧是百官同去,官眷一同觐见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