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样做不值,会丢了性命!”她试着劝说王显容住手,“只要她没死,事情就有回转的余地,您冷静冷静,把刀放下,有什麽事跟我说,我会帮您。”
王显容背对着她,一言不发。突然,她再次举起手臂,张莎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拼命往床边拽。“奶奶,我爸快不行了,他一直想见您,您不能做傻事啊!”
王显容和张莎莎同时倒在床边,她惊愕地看着满脸泪痕的莎莎,颤抖着问,“你叫我……什麽?”
“奶奶!”张莎莎无比坚定地看着她。如果说保温桶里的纸条,养老院监控视频里那个弯腰捡东西的老人,让她对王显容身份还有所怀疑,那麽刚才进门那一刻,她完全确定了!
她和张晓丽,就是陶家母女,也是父亲找寻多年的生母和妹妹!
“我爸办这个养老院就是为了寻您!去年他得知生母在世时,就说,办个养老院,用他的影响力把失去子女的老人都招来,兴许您会在其中。他还说,如果寻不到您,就用这种方式向您报恩。”莎莎抓着她的胳膊,呜咽不停。
王显容嘴角含笑,她何尝不知道呢?进养老院就是她计划的开端。
可她和儿子相认的路那麽长,那麽难,布满靳棘,还有恶鬼挡道。她等了这麽多年,早已耗尽心血,灭了希望。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仇!只有恨!她筹划了这麽多年,不能功亏一篑。
她奋力推开张莎莎,疾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插入余巧慧心髒。
快,準,狠!余巧慧甚至没来得及挣扎就一命呜呼了。
力气之大,速度之快,手法之狠。莎莎吓得瘫软在地,这还是她认识的王显容吗?她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身体不再颤抖;她不知所措,这局面该如何收场?
背对着莎莎的王显容肩膀一松,露出欣慰的笑。所有迫害过她的人,一个不留,终于在今天圆满收尾了。
张晓丽嘴角上扬,张爱华此时应毒发身亡了。她苦学十多年的手艺没白费,她努力成为金牌家政的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奖赏!
“你可以告发我们。”王显容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莎莎,开始实施善后的第一步。
莎莎不停抽泣,脑子一片空白。
“你要是不报警,就赶紧离开,别妨碍我们!”张晓丽边说边收拾屋子。王显容帮她将余巧慧的尸体搬到地上。
张莎莎再次见识超乎她这个年龄的力量和速度,和之前那个孱弱无力、颤颤巍巍的老人判若两人。她不敢相信,药膳的作用这麽大!
王显容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用长辈的口吻告诫她,“你以后一定要记住,眼见不一定为实,要用心去辩证。”
“可是您明明那麽多病,全身都是伤,医院也有记录。”她想起那次她被120擡走,大家在她身上看到令人惊悚的伤痕。“您不可能……”她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麽。她看着王显容阴森的笑容,缄默不语。
突然,窗外警车呼啸,急促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搅得衆人心慌意乱。
警察比预计得来得更早,张晓丽说了句“糟糕”,沖王显容说,“妈,我们快走!”
虽然乱了计划,但王显容很快淡定下来,她表情坚决,“我不走,我才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
“您必须走,我爸还等着和您相认呢!”莎莎很着急,伸手过来拉她,被王显容挣脱了。
她看着掉在地上的匕首,眼神透出一股寒意,语气决绝,“去告诉你爸,我和他的母子情分早在四十年前就断了,勿念我!”
“那您为什麽要寻亲呢?”
王显容看着泪涕横流的亲孙女,心一软,并未告诉她这也是複仇的计划之一。
警铃停了,衆人听到刑警和管家交谈的声音,紧接着是淩乱又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王显容定了定神,她是不会让别人审判她的过去的,他们没资格!四十年的非人折磨中,她曾无数次盼人拉她一把,却换来无数次失望,无数次变本加厉的迫害!没人有资格剥夺她的生命!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回头看了看女儿,情绪複杂,眼里却含着笑。
张晓丽感应到母亲的决定,撕下了人皮面具,噙着泪水,低垂着头,哀恸不已。
王显容将匕首的利刃刺向自己。
上世纪八十年代,田家村一带拐卖妇女之风猖獗。田大强的父亲是拐卖团伙的头目,游走于各大城市,以带路、介绍对象和工作为由拐骗年轻漂亮的女人卖到偏远山区。
田大强长大后继承父业,手段简单粗暴,专挑走夜路的孤身女人下手。每得手一次换一个地方,警方抓捕难,又有村民包庇,“从业”十多年“战果硕硕”。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直接把拐来的女人卖到自家村子和相邻各村,说是给光棍们造福,一时成为村民心中的“活菩萨”。
娶妻生子、绵延后嗣,是村民们心里的头等大事,没人认为买媳妇是违法的事。被买来的女人经历绝望和暴打后,有了孩子就认了命,慢慢地融入当地“风俗”,有的视而不见,有的成为帮兇。
一年又一年,一个接一个,田家村摆脱了“光棍村”的名号,人口繁多,家家兴旺。
被派来支援埋尸案调查的何刑警,在了解田家村人丁兴旺真实原因后,唏嘘不已。他和同事重新整理了案情,注意到田大强失蹤前后,行蹤唯一可疑的就是他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