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
声音清脆悦耳,又带些冰锥的冷厉,如泛着冰块的湖泊,将她们分隔开。
牧归和齐齐回头,只见边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女孩。也是黑衣短打扮,扎高马尾,衣着朴素,正叉腰怒视牧归。
她上前一把挽过姑娘,动作干净利落。因为带着些许怒气,姑娘被她这么一拽左摇右晃险些摔倒。
“阿琰!”姑娘挣脱她的手嗔道。察觉到自己动作太大,又忙拉过她的手轻拍安抚:“什么事都没有!”
“阿溱,那你们这是?”被称作阿琰的姑娘左右看看,眼中闪动着怀疑。
“没什么,方才这位姑娘路过,以为是母亲让她来的,就试探了两下。”阿溱对牧归使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
一人目露凶光难掩杀气,另一人手按在剑上半出不出,牧归哪方也不敢看,连连点头如捣蒜,脑浆都给晃匀了才堪堪让阿琰满意。
牧归在她移开视线后长呼一口气——她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呢。
确认牧归无害,两人又许久未见,这下相逢的喜悦上来,将她忽略了去,背对着牧归嘀嘀咕咕,不疑被听去。牧归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乖乖面朝墙壁低头扣手指玩。
若是她刚来此处时,就这个音量,就算再离她近些也听不太真切。但是自从那日元回说可以教一点后,情况变得不太一样。
他真的有教一点!
教了还不算完,每日她或叼着包子或兜着毛豆来市集时,总能不经意对上一双眼睛。
就像是课堂小测毫无准备,胆战心惊破釜沉舟之下悄悄翻开藏在抽屉里的书,尚未来得及看,低头却见老师蹲在过道上,直愣愣盯着她一样。
一双幽怨的,悲哀的,闪着寒光和其它不知名情绪的眼睛,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阴恻恻的笑。比深夜惊醒时看见床头趴着骷髅还要让人害怕,比大考最后五分钟发现g取9。8还要让人恐惧,她还活着但是人已经走了一半,刚下葬又赶忙爬起来交稿。
明明没说话却胜过千言万语,被吓到的牧归白天想着武学招式、听元老师小课堂,晚上练内功轻功,有时半夜被梦中元回大脸吓醒,将外裳一披爬起来刀枪剑镖乱挥。
效果很显著。她能在茶馆危机下全身而退,听见那俩姑娘在嘀咕啥简直轻而易举。
“。。。来镇上的人越来越多了,路上看到好几个拖家带口来的,你在外头可要小心,要是让你娘发现了。。。”
“当然。你那怎么样了?最近都不曾听见你的消息。”阿溱打断阿琰。
“哎,一如既往。。。”
“。。。”
“。。。走。”
“什么?”
牧归无意中听见一个声音,心头猛地一跳。
这声音不是那两个姑娘那发出的,像是夹杂在风中给送来的虚无缥缈的一声叹息,转瞬即逝。她转动脑袋忍不住寻找声音来处。
“你没事吧?”两个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讨论,担忧地看着她。
她们听见这么一声才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因为存在感太低把她晾在一边,萌生些许歉意。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牧归歪头思索,“好像是有点远的地方传来的,说什么“走”?”
阿琰的眼睛渐渐睁大,露出的眼白部分已是多于虹膜,看着分外惊恐。阿溱见同伴这般,忙一捣她手肘,示意她附耳过来。
“她就是市集新来的那个。”阿溱嘴唇几乎未动,声音清晰地传入阿琰耳中。
“市集?神婆?你说市集那个疯——”
“嘘嘘嘘!”阿溱赶忙打断,不放心地瞟了牧归一眼,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仍一副沉思的样子,悄悄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