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六突然背井离乡踏上求学路,眨眼间传遍小县城,甚至隐隐有向外扩展的趋势。
对此众人说法不一,有的说他在劈柴的时候有高人踏月而来,抚其额顶,他当场顿悟,随仙人去了。又有的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只待能发现他的人出现,一飞冲天。更有人说他的心上人在皇都,因此努力考取功名想要当驸马。
作为当事人之一,牧归对此表示不担任何责任。
她只是个喜欢说好话的普通人。
然而一传十传百,她的摊位却越发受欢迎,上至士绅贵族,下至流鼻涕的孩子,牧归将他们哄得红光满面,自己拿着厚厚的银票也红光满面。
她已不用再睡在台子下。这并非因为赚到的钱财足以让她添置房产,而是来自于一次偶然。
周老六事件后,最开始的几日村民虽不排斥她,但对于让她借宿十分勉强。她又一向心善,怎好强人所难,只好捂心口独自心碎。尤其路过各类客栈酒楼,捂胸蹙眉作暗自神伤,听掌柜在门前或柜后咋舌抽气,露出牙酸的表情,感觉有被爽到。
掌柜都狠心要将她打出去,她膈应一下怎的?
那日也是,她经过酒楼,走到漆黑的当铺门口还在装心碎,忽然被一人拉住了。手劲极大,拽住她衣角让她走不得半分。
牧归还以为是衣角被钩住,一看竟是一老太,声音古怪,问她为何在街上游荡,说完又指向自己耳朵,摇头示意牧归她失聪了。
牧归指向自己,再指向身后的屋子,双手合拢放于耳下,最后摇头。
“我”、“地方”、“睡觉”、“没有”。
老太显然看懂了。她看向牧归的目光带着七分怜悯一分复杂,最后长叹一口气,眼角似有晶莹一闪。
老太你为何要哭,又为何要在眼中画饼状图?
不会已经脑补出了“弱女子深夜被逐徘徊家门不敢入,三十载受尽饥寒乞讨为生浮萍泪”戏码吧?
人不能,人总不能。
牧归越发不得劲,感觉怪怪的,身上仿佛有高数在爬,痒得她烦躁起来。
她正转身想跑,然而老太年岁虽大,关节活动却十分灵活。她的手比铁钳更有力,钳着牧归让她挣脱不开。
她就这么被抓着拖着走,来到了一户门前。
房子带小院,黑瓦的,还挂着两个小小的琉璃灯,积厚厚的灰,相当有年代感。
可不是吗,草都长得极高了,门上的对联也模糊不清。就像是恐怖电影里常见的凶宅。
“你住着吧。”老太的声音还是这么古怪,她开了锁,将钥匙往牧归手中一放。
“我家孩子的,以前,搬走了。”她看出牧归的疑虑,开口解释道。
牧归攥着钥匙。
前方是她朝思夜想的温暖小凶宅和床榻,身后是她的小石台。
答案已经很明显。
她微笑,将钥匙交还给老太,拔腿就跑,衣裙飞扬像一朵巨大的喇叭花。
开什么玩笑,莫名其妙带陌生人到一间偏僻的屋子是想干什么?
劫财行凶吗?
天上掉下的大奖哪能砸到她头上,真砸到了她也受不起,尤其是像穿越这种头彩。有一次就够了,第二次免谈。
然而她没跑几步就记忆全失知觉全无,再次醒来时已是在屋中,七仰八叉倒在床上,身上还被贴心地盖了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