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环顾一圈,没发现季云鹤的身影,心里嘀咕,死在浴室了?
江濂不耐烦地来到卧室,一打眼与刚放下吹风机的季云鹤对视上。对方淡淡撇开眼,抬手理着几乎披肩的头发。带着些许湿意的发丝不怎么服帖,从指缝间穿梭而过翻起小卷。
先前落拓颓废邋遢的形象褪去,换上这副清新脱俗出水芙蓉的模样,还真是焕然一新。
江濂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坐下,搭在床面的手指无规律地点动,蓦地开口:“晚上带你出去,还跑吗?”
季云鹤一顿,拢了拢后颈的头发,平淡地说:“跑有用吗?累了。”
“是吗?那以后别墅密码也可以告诉你咯?”
“随便。”
江濂舔了舔后槽牙,指尖轻快地点了几下,拖着散漫且饶有兴趣的腔调道:“不如,你让我放心下?”
季云鹤斜眼看去,视线相触几秒,垂下眼眸沉默不语。走出地下室之前,所有的心里准备做得很足,不需要怎么挣扎建设。似乎经历过胖老板的事,他的底线变得很低,只要,只要不是那种人,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他不知该为自己感到可悲还是催眠自己活下去就好?
季云鹤很瘦。这是江濂看到腿间人因躬身而过于空荡的衣领时的第一反应,锁骨嶙峋,再往下的胸膛略显干瘪,没什么看头。往上的脸,没有因夸张的动作而狰狞,眼睑透着引人遐想的红色,水光点点,蒙着一层氤氲的雾气。
要不是这张脸还能带来一些心里上的满足,光凭和那该死的二两肉一样烂到家的技术,他真的会一脚踹开,艹!
“咳咳——”季云鹤避开头接连咳嗽,用衣袖抹掉脸上的东西,嫌弃地皱起眉头,快步钻进浴室重新洗漱。
出来时哪怕周身萦绕沐浴露的香气,他还是隐隐约约能嗅到无法言喻的味道,心里着实有点崩溃。
江濂已经收拾好,目光沉沉地瞪着他,不爽地说:“你特么不会连片都没看过吧?”
季云鹤默然:“看过一点。”
哈,这一点该不会是指网页小弹窗吧?江濂无力吐槽,错身时语气不悦地说:“走了。”
车里开着空调,阳光透过车窗倾斜到大腿,没有属于夏日申时该有的温度。季云鹤凝着这小片光区良久,摇下车窗让金灿灿的光线涌进来,蕴含热浪的风吹得发丝摇曳。身体一半阴凉一半燥热,很快完全被热度笼罩,他这时才有一点活着的实感。
江濂睨着季云鹤这莫名其妙的举动,窗户开得太大,连带他这边的空调都失灵了,白眼道:“嫌冷就下去走路。”
季云鹤抿了抿嘴,默默关起车窗。
两人来到会所,江濂直接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倒了一杯酒,抬眸看见季云鹤心不在焉的模样,挑了下眉,起身走到幕布前,扔下两个软垫,边挑选游戏边说:“过来,赢了允许你提一个要求。”
季云鹤悠悠坐下,接住他抛过来的手柄,不抱希望地问:“什么要求都行?”
江濂觑了他一眼,哂笑:“你说呢?”
季云鹤没什么反应,认真看起游戏规则,积分制的策略类游戏,两边起始分值都为0,将旗帜插上带分值的方块,每个区域隐藏或炸弹或奖品,横纵都可以获得不同程度的加分,同时可以通过圈地的方式将对方的旗帜变为自己的,直到所有的方块都占满旗帜,积分高的获胜,插旗帜的方式只能通过同色旗帜跳跃式扩张,首枚旗帜不限位置。
江濂看他差不多清楚游戏规则,点下开始。两人首枚旗帜均落在分值最高的红色方块上,然后向分值第二第三的蓝色绿色方块布置跳跃点,剩下数量最多的黄色方块用以包围对方的旗帜。
季云鹤的思路是确保大分值的方块横纵上至少有两个旗帜,防止对方形成包围圈,但光计分没用,里面还有一定概率的炸弹,只要选中含有炸弹的方块,不仅旗帜炸毁,还会扣除相应的积分。这时候很容易被对方包围住,从而吃掉积分,所以一旦踩中炸弹,积分就会瞬间拉开七八分。
第一局不出意外季云鹤大比分输了,江濂没说什么,随即开启第二局。
季云鹤感觉到难度,顿时来了不少兴致,振作起精神认真对待新游戏。他在地下室待了挺长时间,昏昏沉沉的状态导致思维受到一定程度的僵化,现在能活跃活跃倒是不错。
接连输了几局后,他发现炸弹出现的规律和扫雷有些类似,可以自行避免,让对方被迫去占领炸弹方块。这就很考验他和江濂的心理博弈和计算精确度,而江濂显然知道这个规律,前面一直设计推动他往里面跳。
哈,有趣。
“我靠,你在这啊,打你电话一直不接,饭也不吃?”宁思远和高进推门进来,听见游戏音效,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
高进仿佛看见新大陆似的,围着全神贯注玩游戏的两人转,尤其是季云鹤,眼睛瞪得老大,连连啧声。
宁思远看着银幕上密密麻麻的黑白旗帜,目光移到季云鹤和江濂脸上,如出一辙的专注严肃,根本从游戏里抽不出一点注意。他好笑地摇摇头,示意高进别打扰他们,坐到后边的卡座,帮他们叫了些吃的。
“gaover!”
游戏结束,银幕出现玩家比分102:103。
季云鹤扔下手柄,搔了搔额前散落下来遮挡视线的头发,神情久违的愉悦,偏头看向江濂,弯唇说:“多三十分算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