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新亭当时正在帮忙抬桌子,看见郑知着骑着他的木兰车飞驰疾骋,一头扎向层层迭迭的花圈。他手一松,圆桌就砸在了马四兰的脚背上。马四兰哇啦大叫,差点疼得昏死过去,仰面倒地,而桌板也生生压在了他胸口。
郑新亭顾不得马四兰,径直跑向郑知着,但还是晚了,郑知着轰一声栽进了花圈堆里,深深埋没。
木兰车被甩在一边,两只轮子还在打转。
周围人见状迅速围拢过来,帮着把花圈抬起。郑新亭心急如焚,扒开纸花就找人。
“知了。”看见了郑知着的一双腿,右脚挂在花圈架上,左脚撞在灯台上,蜷缩着。
郑知着疼得脸发白,见到郑新亭就哭:“小叔,好疼啊,疼死我啦!”
郑新亭背起郑知着就往村里的保健站跑,而方老二抱着马四兰跟在他身后。马四兰咻咻喘气,脸憋得通红,恨怒非常,盯着郑新亭的背影骂:“娘希匹,郑新亭我杀了你——”
保健室里,黄赤脚正听《碧玉簪》。郑新亭背着郑知着犹如一阵黑风卷进来,不留神撞倒椅子,发出巨响。
“吵什么吵?”黄赤脚不耐烦地掀开眼皮。
郑新亭流着热汗看黄赤脚,那厚底玻璃一样的镜片后面是双乌黑的小豆眼。慵懒地眨一眨,黄赤脚挥手,示意郑新亭把人放下。
郑知着搂着小叔的胳膊坐好,黄赤脚问他哪儿疼,郑知着不出声,嘴唇咬得粉白。郑新亭摸郑知着的脑袋,温柔抚慰他,又跟黄赤脚解释:“刚刚腿撞了。”
半导体没关,唱腔咿咿呀呀,黄赤脚跟着哼,沉醉地摇头晃脑。他伸手摸郑知着的腿,郑知着一阵抽抖,扎进小叔怀里直喊疼。
郑新亭忙问黄赤脚:“医生,是不是骨折了?”
黄赤脚小黑眼珠一转,唰唰写下几笔潦草字,说啥事儿没有,你要愿意多花钱就去拍个埃克斯光片。
郑新亭不放心,想带郑知着上医院,但郑知着执意不肯,赖在保健室里发倔。
“小叔,我要去躺着。”郑知着朝郑新亭举起胳膊,做出索要搂抱的姿势。郑新亭俯身,让他勾住了脖子。
郑知着挺沉,郑新亭差点抱不稳。吃力地挪到诊查床边,刚把人放下,就被拽着往前栽倒了。
脸贴脸,郑知着趁机亲小叔的嘴。蓝帘子拉着,谁都没看见。
“别闹了。”郑新亭装作要生气,但郑知着绝不上此当。他知道小叔的脾气,甜软柿子似的,可任他拿捏。
“小叔,你再让我亲一下。”郑知着用额头蹭着郑新亭的下巴。郑新亭环顾四周,心在胸腔里七上八下,生怕有人窥见:“回家再,再那个。”
他连接吻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腿疼啊小叔,你亲我一下我才能不疼。”郑知着眼圈淡红,未干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一副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