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生自然厉害,他的师父是皇都赫赫有名的神算子,”许是我面容上的疑惑太过明显,林炎又说,“娘娘在府内住的时间短,想来不记得了,徐先生之所以能在内宅行走,便是人人都觉着他承了他师父的衣钵,能看风水能看相,各宅院甚至于嫡母,都时常唤他去算卦。”“那神算子曾算得过什么准事,让相府这般相信?”我皱眉,我只在相府住过短短几年,而那几年是孩提,不曾记得徐愈来为母亲算过卦,亦没有几次机会出去那小小的宅院。“他曾算得过这一朝皇后必定是我林氏族人,”林炎道。“原是如此,”我看向林炎,“兄长同徐先生熟识,省却本宫许些麻烦事,不知兄长能否吃得下风吹日晒的苦头?“帮得娘娘便是帮得自己,为着自己,没有什么苦头可言,”林炎摇摇头。“本宫写一封书信,劳烦兄长交予徐先生,”我从怀中取出母亲断指上的戒指,“这戒指徐先生一定识得,你将此一并带给他,他便知晓如何做,”我看着林炎收好我递给他的戒指,又说,“兄长,你见过徐先生后,无论如何,要惹怒相府,让嫡母逐你出去也好,你自己与父亲断绝关系也罢,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你被相府抛弃。林炎正在准备笔墨,闻言抬起头,“这件事十分容易,只是不知娘娘是何意?”“城外的围场,这个时节应该在招外围护卫,兄长既然想上前线,想来功夫不差,你出相府后,便去那里。”我接过林炎递过来的笔。“那里是皇家狩猎之处,每年也只有夏季会启用,”林炎皱眉,“此时招的外围护卫,也只是维护围场内的树林,我去那里,做什么?”“等,”我提笔,“兄长要在围场等至夏季,”我吹了吹纸面的墨迹,“皇上收了卫将军一半的兵权,将其大部分编入了羽林亲卫军,他不信任任何人,但是,只要兄长在围场等至夏季,本宫可以为兄长创造机会,入羽林亲卫军的机会,”我眯起眼睛仔细检查一遍书信,将其封好递给林炎,“徐先生会知晓本宫想做什么,他会助你。”我知晓徐愈一定会帮我,那时他愿意帮母亲将我带出姑姑陵寝躲避那桩不得已的亲事,就说明他与母亲的关系匪浅。虽然我不知晓他与母亲之间因何有着这样几乎算得上过命的交情,但我知晓,他一定会同我一样,想要为母亲的死讨一个公道。人,只要有着一样的目的,只要有着相同的利益,就可以成为合作的伙伴。徐愈与林炎皆是。皇都最寒冷的日子开始了,鹅毛般的大雪下下停停,持续了半月之久。不知林炎究竟做了些什么,在这样苦寒的日子里被逐出了相府,闹得整个皇都沸沸扬扬。南面闹了雪灾,皇帝想要拨银钱救济,却被几个武将拦下,他们不同意削减军队开支。我挺着肚子在那些武将的面前大闹了一番,是借着在南面修驿馆以便日后游玩的由头,那群武将终是觉得这钱用来修驿馆还不如用来赈灾,盯着我的模样似乎是要将我生吞活剥。雪开始融化的日子里,太子迎娶了卫氏的小嫡女,同永平王那场盛大的婚事不同,太子的婚事办得简单又低调,听闻是那个卫氏小嫡女不喜热闹。冬日似乎是一夜之间结束的,皇宫的空气里开始充满花草的气息。我抱着肚子靠着自己寝殿的宫门,没来由的便想到了林炎,总算是在清苦的围场内熬过了这个苦寒的严冬。阿苑劝我去花园里走走,我摇摇头,除了蟲上的吩咐,我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自己的宫门了,父亲不会在我分娩前对我动手,可是棓恒是不受控的,况且我得罪了那样多的人。正午的时候,有内侍监过来宣旨,我望着他身后抬着物件的宫人,知晓这又是皇帝的赏赐。此次赏赐的是些兰草,内侍监扯着尖细的嗓子,冗长的介绍我实在听不进去。走神间我看见宫门处有人在探头探脑,还有人在拽那窥探之人。阿苑反应比我快,带了人往宫门口去,谁知却听得她有些惶恐的声音,“太子妃娘娘。”卫氏的小嫡女似乎还不是很能适应太子妃的这个身份,微微涨红了脸,她身旁的嬤嬤面色不善地要拽她离开。“太子妃在看什么?”我见她始终不愿意走,起了好奇心。“我,我,我只是想看一看这些兰草,”卫氏小嫡女的声音依旧软糯,貌似是有些害怕,不肯看我。我抬抬手让内侍监离开,又冲她招招手,“太子妃喜欢这些?”“你不喜欢?”卫氏小嫡女的语气里满是惊讶,“皇都气候不适宜兰草生长,这些难得一见的霖兰,是南面送来的。我此前只在话本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