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是承认了?”太皇太后眉头皱得厉害,“历朝历代皆是将此类药物列为禁品,你却唆使自己亲妹往皇帝饮食所用的泉水里投放此物。便是如你所说,是为了延绵后宫子嗣,那么也不得不罚,否则这后宫岂不是皆可效法与你,乌烟瘴气。”“那太皇太后是想如何责罚?”我看着手里的茶盏。“便撤了培玉的亲王封号,早日陪着培玉去往封地,好好抚育培玉长大成人,好过在后宫里胡作非为,”太皇太后终于说出此行目的,“根据祖宗定下的规矩,去往封地是带不得兵的,太后手中的虎符,也该交还皇上了。”“啪”,我将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起身走到太皇太后身旁,“太皇太后既然知晓哀家手里握着虎符,又如何会觉得哀家会听你的话?别和哀家讲什么祖宗礼法,哀家从入宫时就没守过祖宗礼法,何况这宫里的桩桩件件,又有多少是合了祖宗礼法的。”太皇太后似乎是被我的话气着了,她白着脸,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颇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朝廷内外皆在议论,一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如何能获亲王的封号,便是你不顾祖宗礼法,也该顾一顾江山社稷,摘了培玉的亲王封号,让培玉早日回封地。至于你,若不在意祖宗礼法,骨肉血亲,便在宫里住着。“太皇太后消消气,”一直未说话的培恒终于开口,“本不是件多大的事,别再气坏了身子。太皇太后与太后皆是好意,此事由林贵妃而起,便将林贵妃降至妃位,罚俸三个月。”我皱眉看向培恒,这又是何意?一屋子的人终于都散去了,培恒却是立在原处没有动。嫡妹离开前眼泪汪汪地望了他许久,最终也只是被宫人拉了下去。“你想让哀家同你一起对付太皇太后?”我望着培恒,我此前怎未想到,培恒封我亲子为亲王,是为了将我推至太皇太后的对立面。亲王可以一生留在皇都不去封地,只要培玉在皇都,加上我手里的虎符,即便皇后诞下嫡子顺利登基,培玉也会是新朝的摄政王,周家怎么甘心。培恒是在逼我除去太皇太后。你早知林莲的镯子有问题,林莲即便再愚蠢,也不会去向太皇太后说实话,除非是你授意。”我终于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历来是我算计别人,未曾想此次却是失了手。“那镯子是朕同太皇太后谈的条件,只有阿莲无子嗣,才能平安的长久。在周家彻底倒台前,朕也确实需要一个宠妃,一个不会怀有子嗣的宠妃,”培恒承认的干脆,“只是未曾想会引得太后注意,让阿莲知晓这镯子的问题。但太后高估了阿莲,那药只下了几日,她便收手全盘告知了朕。今日之事也确是朕授意让太皇太后知晓,为的便是让你们因此彻底撕破脸皮。”“周家帮朕一场,朕付出的代价便是将两成兵马划拨给了周家。太后也该听说,林炎被封镇国将军的那一日,朕也封了周家嫡子做了辅国将军,周楚跟着朕许多年,论起用兵,林炎未必是他的对手,”许是说的口渴,林炎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前朝有劲敌,后宫又有历经三朝的太皇太后,太后若不与朕联手,怕是今日之事往后会频频出现,直到周家将你们母子二人彻底赶出皇都。你手里的虎符,可以护住你一人,也可以护住你一时,但可能替你护住身边所有,保你一世平安?”“你累吗?”培恒拿着茶盏的手突然顿了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为何如此问。“从寂寂无名,走至万人之上,付出的代价,你后悔过吗?”我知晓我不该如此说,只是觉得嘲讽至极,在培恒心中,我是杀他亲妹的仇人,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来同自己的仇人谈合作,多么可笑。“这话也许该朕问太后,太后可曾后悔过?”培恒望着手里的茶盏。后悔吗?怎么去后悔,如何去后悔,这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最初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好好活着,让自己身旁人好好活着。“哀家答应同皇上合作,”我看着培恒,“只是皇上需得答应哀家,周家倒台后,无论皇上日后立谁为太子,需得封培玉为摄政王。而这虎符,哀家会交给摄政王,如此,也算是将这兵权还给了你们皇室。培恒不再说话,手指慢慢摩挲着手里的茶盏,我知晓他在盘算这是不是一桩划算的买卖。但不管是不是划算,现下他无法独自一人对付周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太后如何帮朕?”稖恒问。“很简单,捧杀,”我轻轻笑笑,“只是要委屈皇上,这些日子多去几次中宫。”你只有在算计人的时候,才会笑的像是真心,”培恒眉头轻轻皱起,“多少年了,都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