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太子妃快些回去吧,莫要误了回宫的时辰,”我轻轻拍拍卫织的手背。卫织其实是来同我辞行的,徐太医说我身子受损严重,难以承受马车一路颠簸,只能原处修养,回不得宫。皇帝便下了令,要我在此处先养好身子,而其余的人,这两日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去。卫织拖了又拖,拖到了现在。我望着卫织缓缓走向营帐门口,她那日看出棕熊冲我而来,又知晓如此详细,便是再单纯,也该猜到了是何人为吧。卫贵妃不允她同稽查司的人讲这些,许不是因为怕连累卫将军,而是,嫡姐手里的药,真的是从卫氏中来的。太子,是嫡姐拿到药的唯一途径。卫织,她是知晓的吧。“太子妃,”我唤住已经掀起一半门帘的卫织,谢谢这两个字却梗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太子妃,记得照料本宫寝殿的那几盆兰草,本宫一时半会回不去。”“我等娘娘回宫。”卫织回头冲我笑笑,似乎是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抱着孩子匆匆过来的乳母打断,便离开了。“娘娘,小皇子一直哭闹,娘娘得抱一抱他,”乳母嬷嬷弯腰想将孩子放在我的榻上,阿苑听见哭闹匆匆进来想要搭-把手,却失手扯了孩子身上的丝被。“你一个未嫁人的姑娘,照顾孩子哪有经验,就莫要插手了,”我叹了一口气,抬手想将丝被重新包裹上,却无意瞧见孩子的左后腰处有一块小小的梅花胎记。我的手控制不住颤抖起来,宫内人人都知晓,培恒的左后腰处也有一块梅花胎记,是承了自己生母的胎记,因着后腰处的梅花胎记,培恒儿时没少被其余的皇子嘲笑这血液里天生便带着低贱奴才的印记。“皇上可曾仔细瞧过小皇子?”我望向乳母,努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娘娘生育时乱成了一锅粥,皇上只来得及瞧了一眼,”乳母的话让我心中稍安,这乳母不是宫中人,想来并不知晓宫中事。我将丝被塞好,轻轻拍着孩子,许是感受到1了母亲在身旁,孩子终于停止了哭闹。阿苑见我终于得空,附在我耳旁告诉我,林炎要见我。我抬手让乳母嬷嬷先退下,让阿苑领着林炎进来。皇帝两日前见我安然后便匆匆回了宫,却将林炎留下负责我的安全,此事让我十分想不通。我本欲在皇帝面前做一出戏,让他知晓我与这个兄长不曾相熟,亦不曾有过交情,甚至我要表现出这个兄长也是林家人,我恨每一位林家人入骨。如此,皇帝才能安心林炎不会与后宫有所联系,这样才能放心任用林炎。可如今,皇帝却主动将林炎放在我的身边,我揣摩不出皇帝心意,总觉得惴惴难安。“稽查司其实已经查到此事与卫氏脱不了干系,但是皇上的意思,是此事到此为止,”林炎隔着帘子同我讲,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皇上似乎对卫氏很仁慈,听说,卫贵妃年轻时曾经女扮男装入伍,在战场上屡次救得皇上性命,许是为着这层情谊,皇上才不愿继续追查。”“这件事是何人所为不重要,”我摇摇头,“需得麻烦兄长一件事,稽查司的收缴的证物,能否顺出一些与本宫。”林炎离开后,我的心愈发惴惴难安,这般好的机会,皇帝居然放过了卫氏。这件事是何人为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事牵扯到了卫氏,皇帝便有机会来敲打镇国将军。皇帝,他在盘算什么。我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子里混乱不堪,身旁的孩子又哭了起来,我轻轻拍着他的背,眼下,处理孩子身。上的胎记最要紧。听阿苑说,培恒留下来与稽查司对接,阿姐便也暂未回去宫中。我望着我的孩子,咬了咬牙,抬手唤来阿苑。“去请永平王妃来一起用晚膳。嫡姐明显未料到我唤她来,看向我时颇有些不自在,但嫡姐终究是嫡姐,很快,她的脸上便带着惯常贤淑的笑容。我从床上起身,“阿苑,来再点些灯,围场不比宫里,晚上也太暗了些,”我唤了阿苑几声,阿苑却是没有来,我便只好起身自己去拿了烛火,想要点燃床头的几支红烛。生产后的腰总是容易疼痛,我一手扶着腰,一手去点红烛,阿姐轻轻扶住我,“娘娘,我来吧。”我将烛火递给阿姐,最里面的一支红烛靠软榻很近,是我在阿姐来之前特地移过去的。阿姐平日里不曾做过这些事,自然不会意识到,这烛火是不是离软榻太近了些。阿姐已经半个身子靠在了软塌上,我扶着腰哎呦了一声,整个人摔到在了嫡姐身上,嫡姐不防,手中的烛火掉落,那时孩子正在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