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声不是满心为人类发展而献身的科学家,他甚至高中都没有毕业,用他几十年生活的经历去思考自己面前的这一切,他只有一个过于天真的念头,那就是——
这个会保护他、会同他礼貌沟通的、只敢躲在缝隙里“胆小害羞”的外生物能有多大的危险?
天呐,它甚至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总而言之,陆行声对自身的安全感蹭蹭上涨,他甚至对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笑了笑:“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伤害你。对了,你知道房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陈宽没有放下戒备,看着和白日里的模样相差不大的陆行声,他试探性地张嘴:“你……你是这楼里的n——”
他吓得差点给自己一嘴巴子,赶紧改口道:“租客!租客吗?”
陆行声点点头:“对,你是刚搬进来的对吗?我们之前好像见过。”
陈宽冷汗直流:“是吗?”
陆行声回到刚才的话题:“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吗?”
这还是他在夜晚遇见的第一个能够好好沟通的npc,说不激动是假的,陈宽却仍旧不放心,会伪装的npc在副本中也不罕见,他没有鲁莽地靠近,还是保持一段不小的距离回答:“我也不知道。”
陆行声站的累了,走到沙发上坐下,顺便整理着桌上摆放的纸张。陈宽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移动,悄悄动了动鼻子:空气清晰,没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他又环顾四周,地上也没有血迹或者尸体,这让一直紧绷的陈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陆行声将撕的参差不齐的纸页按照聊天的顺序一一叠放,然后妥帖夹在笔记本的中间。他的表情在做这件事上变得非常严肃,让不清楚他为人的玩家紧了紧头皮。
拉开茶几的小抽屉,陆行声手掌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笔记本的封皮,然后小心翼翼放在抽屉里,一便关上他人窥视的目光。
等一切做好了,陆行声才微微偏头看着陈宽:“你可以不用一直站在那,要过来坐坐吗?”
整个客厅虽说一半变成了别人家,但属于陆行声的家具多一些,比如经过多次摧残但完好无缺的沙发和小茶几,还有常年没打开过的电视。
陈宽背后不知道是卧室还是厕所,陆行声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紧张,只能主动邀请。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陈宽还是不靠近,但是脸色早不是最初的不安,他摆摆手:“没事,我就在这。”
陆行声并不勉强,这里的一切都有一半属于别人,他也说不出让人离开的话。
想到这小小的房间忽然从他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到现如今的“三人”,陆行声凝重地扫过四周,开始逐渐担心家里的人口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量产。
他没管客厅的人,自己走到卧室,拿着干净的毛巾将床边的地板擦拭干净,随后从衣柜里抱出冬天的被子铺在地板上。
黑线不满地在沙发下探出跃跃欲试的线头,长长的身躯弓出一个饱满弧度,像是炸毛的动物,企图以攻击性的姿态吓跑对方。但是它单独的个体太过纤细,加之害怕被陆行声看见,束手束脚的。陈宽并没有看见这个抬手间就能取走他性命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