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你可有问过你的皇兄,那高高在上的陛下!”他怒从心中来,“午夜梦回之时,他可曾有愧!”
“贵妃娘娘为何而死?肃王府为何会被一场大火埋葬?这些问题,你敢去问他吗?”
“什么?”叶宁竹怔愣住。
她好像突然听不懂了似的,却又好像只是不愿意相信李丞相话中的真相。
她眼中的皇兄是一个善良的仁君,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可她忘了,储君之争从来都是残忍的。
“长公主殿下,这个赌局是为您设的。我欣赏殿下的胆识与武艺,也敬重殿下对百姓的悲悯之心。我们从头到尾,都不愿意将整个云国拱手相送与梁国。”李丞相坦白道,“倘若殿下有意,老臣愿意助殿下一臂之力。”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告诉她,她已经身在局中,无法退出了。故事的结局会走向何方,全看她怎么选。
所以,她的选择可以决定人的生死,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国家的存亡。只要她应下来,她可以带走陈景,也可以守住她的国家。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这些要让她来决定?
叶宁竹双手紧握,指尖嵌入手心中,刺得她生疼。她该怎么办?
叶宁竹想了许久,李丞相便一直不慌不忙地等候着。
“我……”她刚刚启唇,却隐约瞧见押着陈景的那人微微朝她摇了下头。
他的眼神落在了近处的骰盅上,那眼神的意思是,让她赌。
叶宁竹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骰盅,又微微抬眼去向对方确认,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叶宁竹直视着李丞相道:“我不会反,而且我会赢。”
李丞相冷笑了一声,先行晃动了手中的骰盅。等他停下来以后,叶宁竹下意识去寻求意见,随后压下心底的惊慌,晃动了手中的骰盅。
她边晃,边去看那人的眼神。那人阖上眼,细细听着骰盅里骰子晃动的声音。
他睁眼的一瞬间,叶宁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稳稳地放在桌上。
思卿笑容满面,还未开盅便道了一句:“恭喜殿下了。”
盖子被打开,她的点数之和恰好大了一点,叶宁竹的提着的心,在此时方才松了下去。
她看向李丞相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李丞相抬手,示意身后的人放开陈景。叶宁竹仔细观察了一下,关于那人的身份,无论是李丞相还是思卿都没有察觉。她为了不暴露,连忙上前从那人手中将陈景扶过来。
趁着没人注意时,那人朝她手中塞了一张纸条。叶宁竹悄无声息地攥在手中,转头对李丞相道:“齐简此人,丞相大人便如此相信他没有二心吗?”
前世之时,她只知晓齐简通敌卖国,却不知其背后有李丞相的示意。于是云国大败,于是她被送往梁国做质子,可这段时间内,李丞相又落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她从未听说过有关李丞相的事,再次回到云国之时,昔日云国臣子早已被处死。这位丞相大人做了这么多,难道就甘愿退居幕后?他如此恨皇兄,如此恨云国,难道不想亲眼见证这一切?
叶宁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他没能活到那个时候。至于其中原因,谁又知道呢?
思卿向李丞相点头示意以后,又将黑布蒙上了叶宁竹的眼睛,带着她与陈景顺着来时的路出去,边走还边不忘替她主人劝道:“殿下是聪明人,有些选择即便您不做,也会有其他人来做。”
“那你们便去找其他人吧。”叶宁竹淡淡道。如今皇室之中,除去她与皇兄之外,宗室所出的人比比皆是,其中不乏有计谋之人。而叶宁竹想,他们之所以找上她,也是认为她身为女子,更好控制一些。
思卿笑了一下,没说话了。将二人送出去后,思卿便与二人道了别,她的任务已然结束,不必再与叶宁竹多做纠缠。这倒是合了叶宁竹的意,客栈的房间还没有退,她把陈景带回客栈后直接丢在了床榻之上。
陈景哀嚎一声,可怜道:“殿下您也太不温柔了!”
叶宁竹一记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冷冷道:“说吧。”
“说什么?”陈景装傻充愣,一脸无辜,但瞧见叶宁竹越来越沉的脸色,还是没抵抗住殿下的威压,弱弱道:“将军也没和我说得太明白。”
“那日你留在赌坊中,发生了什么?”叶宁竹询问道。
陈景将那一日的情况一字一句讲给叶宁竹听,他的腰牌被思卿拿走时,他有所警觉,可突然想起在离开军营前苏鸿煊的嘱咐——凡事顺势而为,他便在想,是否应该任由思卿拿走腰牌。
腰牌被拿走后,有人从身后打晕了他,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在了黑暗的房间中,手脚都被捆住了。他正在想办法如何脱困,却见到了易容而来的苏鸿煊。
两人将赌坊中打探了个遍,方才得知了这间赌坊背后真正的主人,乃是李丞相。苏鸿煊当即想到了他们会引叶宁竹来此,于是便将计就计,先送他们二人远离危险,自己留在赌坊中找寻线索。
“所以他劝我摇骰盅,只是想让我们顺利离开?”叶宁竹皱起眉头,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苏鸿煊,她可能会选择表面应下后暗自搜集线索。
苏鸿煊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想让她赴险,可她又怎么会愿意让苏鸿煊一个人赴险呢?!
叶宁竹在锦州逗留了下来,陈景也不敢走。她不知道苏鸿煊有何打算,只知道留在锦州,兴许能为他有所助力。他们换了一家客栈,找了离那间茶楼较为临近的客栈方便暗中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