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不愿意回家,我看天刚擦黑,这时回了家突然空闲下来也不知道干什么,正和他商讨去处无果时,天上突然砸下雨来,且一发不可收拾地越下越大,无奈只能随他的意就近去了以前我们兼职的酒吧。刚进门就迎头撞上一个人。“川哥?你们怎么来了?”是以前和我们一起兼职的服务生,和梁川关系很不错。梁川拉着我继续往里走:“来照顾你生意。”“诶……”那个服务生对着我俩伸手,“要不你们……改天来吧。”我和梁川同时停下步子看着他,有些不解。他正要开口解释,我们背后传来极刺耳的一声挑衅。“哟,这不梁川和他姘头吗?”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我转过头去,发现是那天在卫生间和梁川打起来的人。“你哪位?”梁川挡在我身前,先我一步冷冷开口。“不记得了?”“不记得。”“贵人多忘事啊。”那个人慢慢走近,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努嘴笑道,“不对,畜生怎么会记得自己咬过什么人。”梁川朝他踱步走过去,我试着拉了一把,没拉住。两人距离越来越近,我正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那人已经挥手起来要给梁川一拳。眨眼间却被梁川干净利落地抬起一脚踹倒在地。我忘了梁川以前不学无术,是个天天除了打人就是被打的混混,在打架这件事情上,进退还击他都比我有经验得多。那个人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梁川已经过去蹲下对着他太阳穴来了一拳,接着从背后扣住他的脖子。我看他抓着梁川小臂两腿乱蹬,面部因为压迫而气血不畅迅速攀红的样子有些不忍,谁知他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梁川嘴角动了动,眼神狠戾起来,手上突然加重了力道,那个人在他手下挣扎的动作幅度逐渐削弱,嘴里的话也从辱骂变成了求饶。“嘴巴放干净点。”梁川对着他耳朵一字一顿地说,“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在我怀疑那个人快断气之前梁川突然将他放开,起身拉着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我耳边依稀听得见他猛烈喘气混杂着咳嗽的声音,还有梁川拍着自己衣服袖子时无比嫌恶的一句:“晦气。”我觉得今天这个人是撞在了枪口上。可街上已经快被瓢泼大雨淹了,梁川盯着雨幕半晌,骂了句娘,说:“咱们回去。”我扯住他衣角:“算了。”“别怕。”他牵起我的手在掌心捏了捏,打气似的冲我说,“总不能永远给坏人让路。”我勉强点了点头,跟着他回身又进了酒吧。滋事的人已经不在原地,早见不到人影,叫着梁川“川哥”的小哥送了我们两瓶酒,都不是什么名贵的牌子,但味道其实不错。梁川似乎早已习惯了那些男男女女有意无意带着撩拨意味的目光在他身上肆虐,自顾自在位置上喝着酒,不分给我,也不和我说话,我坐在他身旁,竟凭分生出了几丝尴尬。喝到后面醉意浸上他的双眼,有个胆大的女常客径直走过来靠在他肩上,指着我问道:“带弟弟出来不让人喝酒,难不成让人写作业?”我记得她,很漂亮,搭讪也毫不避讳,只不过曾经被梁川以工作的理由拒绝过。梁川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上那只手,没有拿开,只看着我笑了一下:“酒后吐真言,他不能喝。”那位常客被梁川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逗笑了,大概以为他真的醉了。于是俯下身离他越来越近,眼神里的妩媚散发到了极致,问的问题也是醉翁之意般不着边际:“他怎么不能喝?”“因为我喜欢他。”女客嘴边正欲漫开的那抹笑戛然而止。“我喜欢他。”梁川目光涣散,醉意浓浓。他转过头看着那位女客,他们鼻尖对着鼻尖,像一对深情对视的恋人正谋划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深吻。梁川抚上她的嘴角:“他不能对我说真话。我害怕他对我说真话。”女客毫不退让,她很快恢复了从容,也轻轻抚上梁川的眉毛,刻意将嗓音放低,听起来温柔而性感:“那你为什么还带他来这里?”梁川眼神涣散:“我想听。”仰起头的梁川在我的角度看起来十分好看,那些勾勒出他的每一根线条,组合的方式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从下颌线到喉结,从眉眼到下巴,置身事外地去观赏这么一个人,真是觉得此刻的他连落寞都落寞得很英俊。“喜欢一个人,怎么是随便听听就能得到验证的?我其实一直知道,只是不愿意让他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