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手上松力,玻璃门自动关上,瘦猴吓得一哆嗦,往角落缩了缩,“哥,我……”
“下次再让在我店里看见她,你就跟她一起滚蛋。”
时易道。
瘦猴赶紧点头,大气不敢出,看着时易上了二层,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网吧见过的高中生女孩儿。
他迟钝,却也感觉得出来,或许易哥的不开心与她有关。
瘦猴深深叹口气,回忆起那高中生的校服,却毫无头绪,他跑到楼上去敲张明凯的门。
“怎么了?瘦猴。”张明凯打开房门。
“上次那女孩儿,你还记得吗?”
“哪个?”
“就易哥带回来那个吃饭的那个,小鹿扣子!”
“哦,记得。”
“她身上穿得校服是哪个中学的?”
张明凯推推镜框,沉吟许久,“我不是燕城人,但蓝色的校服……我们或许可以缩小范围。”
“哎。”瘦猴深深叹气。
张明凯又问:“她怎么了?”
瘦猴一巴掌拍在门框上,“易哥不高兴了,我估摸着跟她有关,咱得去校门口堵她去!”
家庭
十一月底的周日,辛念准备参加作文大赛的初试。她有些紧张,并非因为水平,而是在与时易分别之后,她常常睡不安稳,总是在黑夜中惊醒。
她有时梦到时易跟人打架,躺在巷子的尽头,满头是血,也偶尔梦到自己被辛建勇打骂,想要呼救,却没有人伸手。
以前,没有人来保护她,辛念便一个人强撑着。后来,时易短暂的施舍给她了一些温暖,她尝到了甜味,如今再度孤零零的,反而愈发感到恐惧。
辛念呆坐在床上,许久之后,才翻身下去。
她反复检查准考证和中性笔,将它们全部妥善放在书包中,准备出门。
辛建勇今日起得早,坐在沙发前,穿着裤衩,小腿上布满浓黑的毛发,桌上的垃圾没有扔掉,不嫌脏地堆在一边。
见她出来,皱着眉头问:“又干什么去?”
“考试。”
“考试?什么考试?”
辛建勇不胖不瘦,但脸颊异常消瘦,皮肉紧紧贴着骨头,眼眶突出,眼窝深陷,这让辛念看着他总感到刺骨的可怖。
“英语作文考试。”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高三还需要考这个?”
“……英语老师建议我考的。”
“哼。”辛建勇满脸不屑一顾,“考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打算去上大学?狗屁英语考试,怎么?你还奢望出国上学?”
他挥挥手,打了一个饱嗝,“那不可能,家里没人供你继续读书。”
辛念站在门口,深呼一口气,小声道:“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别的想法。爸爸,我只是去考个试而已。”
“怎么?”辛建勇停顿稍许,没想到她竟然会反驳,面上浮上微微的怒气,斥道:“考试不需要报名费吗?成天到晚的浪费钱!”
“我花的是自己的压岁钱。”辛念轻轻地陈述事实。
“呵!你哪有什么压岁钱?”辛建勇冷笑,吐出一口浓痰,又道:“那些钱不是给你的,是还给我们的你知道吗?别人每年给你钱,我们也得给别人家的孩子钱,你懂不懂道理?”
辛念咬着下唇,那些钱大部分她也确实早已被迫上交,留下的这些不过是些零钱。饶是如此,辛建勇依旧觉得她是个赔钱的东西。
每当辛念鼓足勇气来反抗家庭带给自己的重压的时候,辛建勇便用自己的强权警告她永无出头之日。
辛念常年形成的胆小让她无法再迈出第二步。
她退回自己的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