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事了,放他们走吧。”紧接着他又坚定地补充一句:“如果再出现什么问题,我会第一个找上你们。”
马特·默多克率先站了起来。他戴上墨镜,整理一下衣领,展开折叠的盲杖,然后再一次,轻轻握住了佩斯利的手臂。
佩斯利拄着拐默默替律师引路。两个人离开警长的办公室,进入明亮的警局大厅,挺胸抬头穿过一群窃窃私语着把视线投注过来的警察。
“被蝙蝠侠送进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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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在台阶上站着,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
马特感受到佩斯利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他开口询问道:“出什么问题了?”
“没什么……噗。”佩斯利终于可以不再憋笑了,“我……我刚刚意识到,我们两个并肩走路的时候,总共有六条腿哈哈哈哈!”
马特猛地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想笑的感觉却怎么也憋不住,最后干脆和佩斯利一起放声大笑。两个拄拐的人笑得越来越猖狂,最后不得不互相搀扶着弯下腰,在警局门口笑得仿佛刚刚刑满释放的囚犯,与他们脚下这个苦大仇深的哥谭格格不入。
可惜哥谭听不见冷笑话,她和往常一样,依然是如此苦大仇深。
笑过之后,佩斯利长出一口气,亲热地搭住律师的肩膀:“你的委托人就是考文特里谋杀案的嫌疑人?”
马特笑着点头:“我受人所托接下这个案子,今天才到哥谭来——之前只能和特纳先生通过电话交流。”
佩斯利一心和对方套近乎,所以格外有耐心,干脆跟着马特一起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散步:“哦,所以你不是哥谭人?”
“我是纽约人,住在克林顿,本地人都把那里叫做地狱厨房——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在那儿当律师的家伙都对刑事案件很有一套。”
佩斯利故意笑得花枝乱颤:“我敢肯定,那些律师肯定都没有你这样出众的幽默感!”她恳切地补充道:“我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或许产生了一些误会……马特,我请求你能原谅我之前对你的那些无端的指责,但愿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啊,当然不会——我俩有什么交情吗?”
“一起走出警察局的交情!根据我曾经的工作经验,两个互相为对方做伪证的人冥冥中一定有着与众不同的联系……”
“请等一下——互相做伪证?”马特惊诧地挑眉,“什么伪证?如果你指的是我刚刚对你的证词的一点‘润色’……我更愿意称之为单方面的帮助。”
“那么我对你的证词保持沉默,也可以算是帮助。”佩斯利压低了声音,“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暂时不会排除你看到凶手的可能性……如果让那些警察知道这件事,我想你不会这么容易脱身的。”
“关于这一点,请容我提醒——我什么都没看到。”马特举起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佩斯利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见对方没有与自己兜圈子的意愿,佩斯利也不再废话:“我想见一见你的委托人,那个尤金·特纳。”
佩斯利今天走路太多,右腿又开始隐隐作痛,有些吃力地跟在律师后面。马特似乎察觉到什么,故意放慢了脚步,但递给佩斯利的回答却很干脆:“恕我不能同意。不管是从我的职业素养还是委托人自己的隐私权出发,你都不适合与他见面。”
对方语气坚定,似乎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佩斯利毫不气馁:“马特,没必要这么警惕我,真的。你在警局里也听到了,我正在调查连环杀人案。想想看,如果我真的证明了考文特里的案件也是其中的一环,那么说不定你的委托人就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而是某个真凶的替罪羊……你甚至可以在陪审团面前给他做无罪辩护!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律师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微微抬起头,凝神听着远方传来的动静,墨镜镜片上反射着头顶昏暗的路灯,形成两个淡淡的光圈。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没什么行人的地方。黑暗像一层薄雾,在尚未被发觉前就悄悄占领了四周的角落。
“……我本来就打算做无罪辩护。”律师喃喃道,“佩斯利,你说的很有道理。你的调查对我是有利的。”
“既然在警局里,我们已经空有一个同伴的虚名,不如就此做实了。”马特迅速把自己的盲杖折叠起来收好,拽着佩斯利加快步伐向前走去,“我让你和特纳谈话,但是必须参与你的调查——全过程,和你对戈登警长提出的条件一样。”
佩斯利暂时没空作答。她几乎是在被马特提溜着向前走,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紧追不舍。没有盲杖后律师走得反而更快了,一路上大步流星,与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疾人士形象大相径庭。佩斯利回过头,身后的街道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出什么事了?”
马特没有回答她。等走到下一个街角,他把佩斯利放下,然后迅速脱下西装外套塞进对方怀里:“别乱跑。”
佩斯利拖着一条伤腿,本来就跑不动。她默不作声地站定。马特·默多克向前走去,刚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脸上的墨镜摘下来递给佩斯利保管。
“也别出声。”他补充了一句。
佩斯利抱着马特的衣服和眼镜,蹙眉盯着对方脱下外套后的背影,肩背宽厚,腰臀窄长。他卷起衬衫袖管,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随后五指收拢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