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冲动。开学的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早自习前班主任公布了新排座位表,十分钟收拾妥当换好座位。祝余看了眼座位表,他坐第一组倒数第二个,也是靠墙的单人座,前面坐的是简希,但和梁阁分开了,霍青山和艾山也都换开了。坐他后面的王洋小心地戳了戳他,很高兴似的,一笑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班长!我坐你后面。”祝余发现从小到大班上好像永远都有个胖同学,大家就默契地叫他胖子,有时候有两个,就叫大胖小胖。祝余他们班就有王洋,大家叫他胖胖。王洋胖得并不讨厌,白白胖胖的,祝余偷偷觉得他像一只伙食太好的大仓鼠,十分温吞可爱。祝余对他笑,“好。”梁阁踩着早自习铃进教室时已经换好座位了,他懵了一秒,才看着大屏上的座位表坐下。英语早自习祝余少见地心不在焉,他没意料到突然会换座位,他已经习惯有问题就转过身,习惯晚自习霸占梁阁半张桌子,习惯霍青山和艾山耍宝说笑插科打诨,习惯装得笨拙一些被他们逗笑。他悄悄环看一圈,没有什么能形容他这一刻的怅然若失。其实一个班就算不坐在一起也不会生疏,而且也不是朋友就要坐到一起的,可是……还是下课以后去找班主任换到梁阁前面吧,项曼青挺喜欢自己的,应该不会不同意吧。他想自己真是虚伪,刚还笑着和王洋说好,转头就谋划着换走了。可他真的舍不得,舍不得转身就能得到的最简练的答案,舍不得梁阁那半张课桌,也舍不得梁阁。还有霍青山和艾山,和梁阁的奶酪棒。刚得到不久的嬉笑怒骂的友谊,他像第一次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定要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才觉得安全。可一下早自习梁阁就过来了,正式上课他穿了校服,高高挺挺地站在王洋桌前,照旧没什么表情,声音低低的,“王洋,换个座可以吗?”温吞可爱的大仓鼠王洋抬头一见梁阁就怯了,显然和班上其他人一样十分畏惧他,忙不迭地点头抱着东西起身。梁阁说,“谢谢。”祝余仓皇又惊喜地回过头去,正对上梁阁的眼睛。梁阁眉梢一挑,“不想我来?”祝余抿嘴笑得眉眼弯弯,啄米般点头,“想的想的!”梁阁换过来后,霍青山和艾山也换过来了,加上前面的简希,祝余周围又变得生机闹腾起来。开学前一周不要做课间操,第二节下课,霍青山拽着梁阁的脖子叫他下去打球,梁阁问祝余,“打球吗?”祝余握着笔,想去又不想去,选了个折中的回答,“我不太会。”“教你。”祝余还没说话,艾山就上前绑他,“起来起来,包教包会,能长高的,走吧祝观音!”他们四个加上简希一行人下楼了,昨天还在下雪,今天就出了太阳,雪后的太阳总是很璨烈,晒久了很热。下来占了个场,四个人站在一边,真就只教他,从最简单的原地运球教起。旁边还有一圈人,原本是来看他们打球的,都变成看祝余运球了。祝余压力很大。“抬头,不要看球。”“大力气。”“压重心。”运球时间一久手臂酸胀,祝余喉咙干渴,净白的脸被运动和太阳上了一层薄薄的红釉,额前有细密的汗。他平时少见阳光,发泄时喜欢在夜里长跑,在太阳下机械性的运球无趣且疲惫,他有些后悔没留在教室做完英语周报。梁阁像看出了他的低迷,过来问他,“要不要试试投篮?”祝余抱着球踌躇,“我投不进的。”梁阁站在篮架前,幽邃的眼神定定注视着他,无由来地笃信,“投,没事,一定进。”怎么可能进?祝余在他的注视下忐忑地站在三分线内,呼了两口气,原地起跳把球投了出去,投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投远了,眼看着抛物线顶点过高,要撞上篮板。梁阁蓦地跳起来,右手截住球,“砰”地一声利落地把球灌进篮框里。球场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梁阁转过身来,煞有其事地朝祝余鼓掌,“哇。”霍青山立刻响应,“厉害厉害!一投就中!”艾山使劲鼓掌,简希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开始鼓掌。祝余被他们的掌声簇在中间,差点都以为是自己投进去的了。他笑起来。梁阁过来教他投篮,艾山苦逼地被支使站在篮筐下,随时准备捡球。梁阁身架修颀,站在他身后,他们隔得很近,梁阁只穿一件白色的长袖,教他扶球时几乎把他环进怀里,“找压腕最舒服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