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山怂眉耷眼的,苦不堪言,“我好像有病。”霍青山问,“阳痿吗?”“你妈的。”艾山啐了一句,半晌又凄怆地低声说,“好几次了,我在她脖子上种草莓的时候,吸出血了!她吓死了,说再也不跟我在一起了。”霍青山闻所未闻,大惊失色,“卧槽,你吸力这么强?不是蚊子成精吧?换我也不敢和你谈了呀,要命的事。”艾山被他打击得一副如丧考妣的倒霉样,捧着他壮硕的小心脏,头都要低到地上去,已经认定了自己不是有超能力就是有绝症了。忽然,不耐烦的梁阁冷声说,“你牙龈出血吧?”艾山霍然抬起头来,霍青山大笑着往综合楼去,还奚落说,“谁叫你种草莓,你就不能纯情点吗?”祝余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纯情?他想起郑子粤的话,梁阁纯情吗?他忽然抬起头来,朝被艾山拖着的梁阁看过去,直直地,毫不避讳地看过去。梁阁脸色还阴着,有很冷淡的烦躁,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睛,四目相交,祝余看见他明显顿了一下,却没错开视线。祝余从容地凝望着他,梁阁原本没有表情,渐渐地眼神飘忽起来,嘴唇又抿了一抿,最终侧过脸去。他这样近似害羞的反应让祝余始料未及。艾山沉浸在从绝症劫后重生的庆幸里,拽着梁阁反复确认,梁阁敷衍地点点头,又看了过来。这次他的眼神好像更黑了一些,黑沉沉的仿佛一个漩涡,又像一团炽盛的火。祝余和他视线一对上,像有什么在空中倏地点燃了,引线的声音炸在耳边,教室里嘈杂的说话声全都隐去,他看见梁阁外凸的喉结缓慢地攒了一下。遽然攀升的温度让祝余敏锐地醒悟到危险,他正要移开视线,周围猛地一黑。他听到所有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停电,就被迎面扑过来压在收纳柜上抱住了。后背撞着柜子发出“砰”的一声重响,却被轻易地湮灭在众人躁动的欢呼声中。几乎被揽进怀抱的那一刻祝余就知道是谁了,他嗅到哪股熟悉的冷冽干净的气息,带着十六岁的男孩子郁勃的体热,耳边有梁阁粗热不稳的喘息。梁阁下巴磕在他肩上,“腿痛。”又说,“有人推我。”这种拙劣又蹩脚的借口。祝余难耐极了,竭力拧着脖子往另一边偏,他又羞又恼,简直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吧?”最近鹿鸣严禁手机,每天都是早自习前各班把手机收上去,捐楼躁乱不止的高二教学楼出现了剑哥气吞山河的咆哮声,“不准吵!回教室!坐好!”鹿鸣的学生压抑掼了,放纵起来群魔乱舞,方杳安倥偬又心累地往教室赶,不断被在走廊上乱窜的学生磕碰到,他脚下不稳身形一晃,却被身侧的人一把扶住。他手电筒的光往上一晃,照见一双清亮风流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在他耳边说,“好巧啊,方老师。”他心跳剧烈,恍惚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再定神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