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班会时方杳安在讲台上环看一圈,笑了一下,“学校给我的压力好大。”赶鸭子上架让他当班主任,还把全校私奔到月球被抓包的窘迫让祝余脑子都空了两秒,好一会儿才强自镇定地笑着,“没、没有啊。”“哦,是吗?”梁阁直直看着他,语气很空,“那一起走?”祝余垂下眼帘,“好。”梁阁直起身来,却又不再讲话了,也不并排走,一直不紧不慢地落后祝余两步走着。进校路上夹道的樱花已经尽数谢了,但还盛着一些绿荫如盖、树型高大的国槐。祝余走得如芒在背,连步子都迈得谨慎,怕走得太快,梁阁会察觉,走得太慢,这种焦灼又要延长,他迫切希望能有一个认识的同学叫住他们来打破这种僵局。大道上有鱼贯的学生,高三已经开始早自习了,只高一高二的时间富裕还温吞着。高一新生在人群中很容易辨认,军训后他们大多黑不溜秋,眼神稚嫩活泼,对学校的一切都新奇而向往。祝余想起自己高一进鹿鸣的时候,一心只有学习,对所有人都冷漠而防备。是因为接受了梁阁,他才慢慢试着接受其他人,而现在又要因为拒绝梁阁,拒绝和梁阁共同的那些朋友。他尊重且理解不同性向,但他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和另一个男生谈恋爱的样子,就算是梁阁。他记得很小的时候跟他爸一起看电影版的《城南旧事》,是部很有韵味的老电影,白开水一样清淡隽永。他喜欢的女孩子就是电影里的小英子那样的,两颊有肉,双瞳剪水,大眼睛黑眼珠,叽叽喳喳,活泼可爱。之前的闻歆容就是这样的女孩子。他们一前一后踏上教学楼的楼道,没有其他人,他们也不说话,只有轻轻的错落的脚步声。祝余心里猫挠一样又痒又疼,思量再三,破釜沉舟地转过身去,“梁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