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祝余在校门口没有看到林爱贞的摊子。回去的路上,祝余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冬夜很凉,朔风凛凛,两车并行时他还笑着和梁阁说了些话,一直到了鹿角园,祝余的车停了,梁阁也跟着停了。祝余腼腆地笑着,“我上回还说大话,说你只能赢我一次,幸好你这回没考,不然我又要输。”梁阁沉默地看着他,他朝梁阁摇了摇手,梁阁忽然叫住他,“祝余。”祝余茫然回过头,“嗯?怎么了?”梁阁又只幽邃地注视他,摇了摇头。“那我回去了,你慢点骑,明天见。”又回过头,眉眼两弯,“错了,后天见。”再回头看向路灯下的小区大门时,祝余眼底已经毫无情绪。他把车停在楼下,开门时虽然早有准备,还是被他妈电视机前的脸骇了一跳,“妈。”林爱贞走到他身前来,“家长群里发这次成绩了,你年级六十七?为什么又退步了?”祝余低下头,“题目有点难。”这个温柔的女人咄咄逼人,“难只有你一个人难吗?所有人题都难啊,为什么人家名次上去,你下来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像你爸爸,他当年是从一个小山村里考出来的,你这么好的学校,这么好的教育资源,怎么能考出这个成绩?”她突然目光尖锐地看着祝余,“你是不是早恋了?”祝余像被平白挥了一鞭子,“我没有。”她目光未变,歇斯底里,“那你怎么突然下降了多,你本来是年级晴空烟云曼妙地融进冬夜的寒雾里,难以言喻地,祝余心里溢满了某种自暴自弃的快感,无论是谁,把不堪的一面暴露出来让他觉得轻松又快活。他静默地凝望着不远处的梁阁,梁阁仍然那样端直地站着,穿着校服,单手握着公路车的横杆,在冬夜里站久了沾了满身簌簌的寒气,眼神没有内容,看不出是冷漠,还是厌恶,抑或是愤怒,只觉得亮得惊人,像燃着簇炽盛的火。祝余现在也无意去探寻这些,抬起两指之间的烟,可几乎只眨眼的工夫,他刚把烟含进嘴里,就被抽走了,取而代之地,另一根柔软的东西戳进了他嘴里。祝余的眼睫仓皇地扑棱几下,是一支草莓味的奶酪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