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懵懂地看着他。他们先去幼儿园前的零食店挑了一堆儿童零食,而后梁阁轻车熟路地带他穿进一条巷子,这条巷直通附幼的后园。幼稚园4号就开学了,透过后园的彩色栏杆看得到各种幼儿园的游乐设施,沙地、组合滑梯、游戏木屋、攀爬架、木荡床……现在还没有小朋友光顾。梁阁说,“马上,要下课了。”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孩子跑出来了,他们这个位置比较隐蔽,那些孩子都没注意。又过了一会儿,梁榭终于出来了,虽然穿着幼稚园的卡通园服,还围着一个小象兜兜,但仍然非常有派头,巡视国土的小国王一样傲慢,有好几个孩子簇在他身后,他也爱答不理的。“梁榭。”傲慢的小国王一听到哥哥的声音精准定位,喜滋滋地一溜烟跑了过来,灿烂洋溢地透过幼儿园地栏杆,仰头看着梁阁,高兴地直蹦跶,“哥哥!你想我了吗?”又看着祝余,小脸蛋灵慧可爱,“小哥哥,你也想我了吗?”他转过身炫耀似的对小跟班们说,“是我哥哥,他们很想我。”梁阁撕开包装,把一颗小小的手指胡萝卜塞进了弟弟得啵不停的嘴里,“想你,张嘴。”梁榭苦着脸,闷闷不乐嚼嘴里的手指胡萝卜。梁阁把包装袋给祝余,“喂吧。”祝余到现在都还有种极不真实的荒谬感,他半蹲下来,自己先尝了一颗,甜脆甜脆的,又拿起一颗送到似乎并不怎么乐意的梁榭嘴边,“梁榭要吃吗?”好在梁榭乖顺地把胡萝卜叼走了,又指着装零食的袋子,“我要吃那个布丁。”祝余笑着说,“好。”因为他舅舅的儿子,他一直对小朋友有跋扈肥胖且霸道的刻板印象。但梁榭不一样,梁榭臭屁又可爱,再说他吃过梁榭那么多零食,怎么说也该要喜欢梁榭的。梁榭嘴巴又软又嫩,偶尔会碰到祝余的手指,他在这种奇怪的投食活动得到某种无限的乐趣。梁阁就倚在一边看他们。梁榭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这些零食,他自己买的好吃多了,但他享受这种被伺候的感觉。那几个孩子看着梁榭吃,简直是酷刑,眼巴巴咽口水,眼神可怜地瞅着梁阁。可梁阁冷酷地说,“我只能对我弟负责。”他们吃坏了他可管不了。几个小孩子馋得不行了,小脑袋都要从栏杆的缝隙挤出来,倒也不哭不闹,“哥哥,这个胡萝卜和布丁我吃过,可以吃的。”梁榭扭过身,奶声奶气,蛮横地冲他们说,“他是我哥哥,你们不能叫哥哥!想吃要在我后面排队!”他还小,对哥哥很有独占欲,十分骄纵地宣誓主权。几个孩子很听梁榭的话,连忙排好了队,又软软糯糯地请示他,“那我们要叫什么呢?都听你的。”梁榭很满意,想了想,倨傲地下了定夺,“就叫叔叔吧!”一直到走出那条巷子,祝余都还能听到梁榭稚嫩嘹亮的哭声。祝余一想起离开前梁阁还阴着脸勒令哭嚎的梁榭“午饭要吃光”就忍俊不禁。梁阁回过身看他,祝余笑着追上他,“你弟弟好可爱。”梁阁敛着眉,“他很烦,很喜欢哭。”祝余是独生子,对这种兄弟间的相处也觉得新奇,“那他哭你怎么哄他?”梁阁说,“不哄。”这么冷漠吗?可梁阁看他瞳光都暗了,又说,“叫他表演节目。”“什么节目?”“表演‘不哭’。”很奏效,每次说完,梁榭就瘪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憋得直打转也不落下来。梁阁用没有起伏的声调毫无诚意地说,“哇,演得好。”眼底的泪都还没干,梁榭就两手插腰,被这么轻易一哄就嘴角直翘,骄傲地抬起粉森森的小脸盘,“我还可以演得更好,再演一遍!”梁阁太闷了,到三岁前唐棠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实在没有养孩子的乐趣,政策一出来,就生了二胎。结果梁榭和他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闹腾得要疯了,简直是个闹海的哪吒,所幸他最爱闹的是他哥。梁榭非常黏梁阁。“你爱我吗?哥哥,你是不是很爱我?”他每天都迈着小步子跟屁虫一样颠颠跟在梁阁后面,发财就跟在他后面。发财是梁榭的陪伴犬,古代牧羊犬忠诚又粘人,从梁榭两三岁时牵着狗绳遛发财,梁阁就跟在后头面无表情地牵着儿童安全绳遛梁榭。梁阁“嗯”一声。梁榭就摊开双手袒着小肚子倒在沙发上,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喜滋滋地,“我就知道你特别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