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抱着英语字典,后者看机器运转。这两样,对白文斌都没问题。他听到了职工们的议论,很骄傲又很心酸。骄傲自然不必说,他是厂里的唯一大学生,米粒儿算什么,不是厂长的闺女,她连名单都上不了。心酸的是,就像刘娜说得,他是长工给地主扛活,为他人做嫁衣。这就是没有关系没有背景,他才被这些人随意践踏!借用刚才人们的呼声:莫欺少年穷!这一次,就要米粒儿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瞧瞧,他白文斌这个大学生,到底是大学生,跟一般人不一样!相比较张翠荣的自我放弃和白文斌打鸡血的模样,米粒儿表现的很淡定。淡定到关心她的人都害怕。说明书和翻译用的纸和钢笔发到米粒儿手上,人群被驱散到黄线外面,不许影响参考人员。被撤离前,宋宏伟叫住米粒儿:“米粒儿,别紧张!考试只是走个形势,咱输了也不怕,管理岗不只是一个。”是的,管理岗位有三个呢,不过只有一个正职。现在竞争的就是正职。如果米粒儿输了,宋宏伟就找爸爸和米厂长,让她做副主任,架空正主任分分钟的事情。米粒儿认真看着他:“宏伟哥,别瞎操心!”宋宏伟:“……”他默默望着米粒儿不慌不忙走到场内,握了握拳头,随机放下。不操心行吗?米粒儿一个中专生,脑子里只有吃穿打扮,怎么可能争得过大学生?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竞争。此刻他一点不关心机器如果不能正常操作,厂里的损失怎么办,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宋宏伟只想白文斌滚蛋!他恨恨看了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樊勇一眼,转头低声吩咐身边的人两句,随后那个人偷偷离开人群。米粒儿还没看到机器的真正模样,因为离太远。她摸到图纸,扫一眼上面的机器型号,怔了怔,随后回头在人群里找宋宏伟。见对方冲她招招手,米粒儿冷漠转回头。这个傻逼,被人坑了!她又抬头看主席台上,太阳太大了,只看到几个身影端坐,中间隔着热浪,根本瞧不清楚领导们的表情。领导知道宋宏伟买了个被国外淘汰十年的机器吗?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大张旗鼓搞什么考试,连报社的记者都扛着照相机来了。米粒儿长叹一口气,为国家落后被人欺侮而愤怒,又为宋宏伟上当受骗不自知而恼火。她这一叹气,叹得人心惶惶。王爱英忍不住喊:“米粒儿你好好做题,左顾右看干啥呢!”“嘘!禁止喧哗!”小王冲她摇摇手。王爱英怕影响米粒儿发挥儿,不敢再吭声了,但真是气得不轻:“我还给她冰了西瓜,泡了凉茶,如果考不过啥也没有了!”米昊:“你别吭声行吗,好好看我姐!”他已经将牌子默默撤了,生怕一会儿米粒儿被比下去,他太高调,反而给她丢脸。连家里人都不相信米粒儿,别说其他人。白文斌捏着图纸,其实心里没有表现的那么镇定,好多专业术语他也并不很懂,只能捡着会的单词和句子先翻译出来,然后回头看另外两个人。张翠荣已经放弃翻译,扔了钢笔研究说明书上的操作示意图。而米粒儿,竟然也一个字没写,翻来覆去看说明书!呵呵。白文斌松口气,感觉稳操胜券,这才开始正儿八经轻松翻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结果的人紧张死了。时间过半,米粒儿在大家都快急死的时候,终于捏起钢笔开始书写。主席台下王爱英和米昊都快哭了,刘娜也生无可恋;主席台上米卫国擦把汗,端起茶杯猛灌两口。宋团结安慰他:“没事,米粒儿这不是会吗,哪怕比不过白文斌,就凭她这份荣辱不惊,也值得表扬。”米卫国苦笑一声。米粒儿还说她长大了,有这么长大的吗?人生的关键时刻,还在那慢慢悠悠,明显不知道失败的后果。竞争对方可是白文斌,赢了他,别人即便说她靠爹,但不会否认她实力;相反,如果输了,米粒儿和他,可真要被厂里嘲笑一辈子了!米卫国紧紧捧着茶杯,目不转睛望着米粒儿。她在奋笔疾书。“叮!”时间到了,小王敲响了铜锣。白文斌放下了笔,米粒儿也放下了笔。小王立马收了纸,送到请来的中学英语老师那里。老师看的很认真。上回棉麻厂请他来,结果因为好多专业名词没翻译出来,就感觉很丢人,她回家买了关于纺织机器方面的书籍,硬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