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处罚不算重,换别人造成这么大损失早开除了。大家都知道米卫国和宋团结好,他这么觉得,都没表示反对,至于心里是不是服气那就不知道了。决定好处理办法,会议很快解散,米卫国夹着公文包急匆匆去县里找厂书记商量对策去了。辛主任挨了批,一把年纪脸上挂不住,捧着茶杯,给身边的人说:“咱厂里如果有那种人才,早露头了,米厂长这是正儿八经走了臭棋,还是有自己私心?啧啧!”众人笑笑不吭声,米卫国这么一搞,参考的人好像只有米粒儿学历最高。但一个丫头片子,又骄纵跋扈,没瞧出来多有本事,且看着吧。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但他们绝不会像快退休的辛主任表现这么露骨。被老外坑的事情瞒了下去,厂里迅速张贴出了这回考核的内容,引起职工们的轩然大波。翻译都是帝国主义蝌蚪文的说明书,那不是闹吗?工人阶级谁懂那玩意,倒是有几个会两句俄国话的,帝国主义的蝌蚪文是真不会!怕不是故意这么考,让人知难而退,为某人让路吧?樊勇找人代考所有人都说这次考核太难了,而且时间紧迫,只给了一天的准备时间,谁知道里面咋回事。说这话的人还偷偷瞥同样挤在公示栏前的米粒儿。很多人附和这种想法,觉着过分。米粒儿面色冷静,看不出什么表情。张翠荣就挤在她身后,心情复杂,她想起那次在车间,米粒儿抢回去的那本书,上面全是外国话。所以这次,根本就是厂里为米粒儿故意制造的一次机会吗?张翠荣知道这回自己根本没有希望,心里涌起一股普通人无力抵抗命运的无助和悲伤。她冷笑一声,很快退出了告示栏前的人群。米粒儿回头,正好看到张翠荣倔强孤独的背影,目光闪了闪,没说话。她也不晓得厂里怎么会这么出题。“米粒儿!”刘娜挤进来,抓住了她的胳膊,眼睛亮闪闪的,透着一股兴奋劲儿。米粒儿跟着刘娜离开人群,到了一处僻静处。刘娜:“这回你肯定能升,咱厂里只有你懂洋文。”米粒儿看着对方的信任,笑了起来,然后又恢复严肃表情且摇摇头:“不对,还有一个人呢,你给忘了?”刘娜一愣。米粒儿:“白文斌啊,他可是正儿八经本科大学生,第二语言就是英语。”刘娜震惊了:“但是他为什么不在选拔的名单上?”按说白文斌是厂里引进的人才,提干应该优先考虑他啊。刘娜还没忘记自己是白文斌的拥护者,打抱不平的问:“连樊勇都有人提,为什么没人提白文斌?”米粒儿也不知道,名单公布之后,她也奇怪,吃饭的时候专门问了米卫国。结果米卫国一点厂里的事儿都不说,只让她好好准备考试,连考试的方向都没说。米粒儿知道爸爸在避嫌,生怕其他人背后议论给自己闺女开后门。其实她身份天然摆着,就算再努力,也会有人说她靠老子上位;就算米卫国再公正,也不会有人信他没给家人开后门。现在周围的议论就是证明。无所谓,米粒儿才不在乎怎么上位,她只想往上走,进入核心层,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方便自己行事。刘娜还在替白文斌不值:“真是埋没人才……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惋惜。也不对,反正米粒儿你加油!”她话说一半知道自己说错话,急忙解释,结果越解释越说不清,憋得脸通红。米粒儿拍拍她肩膀:“不用解释,我懂。”她肯定不怕白文斌竞争,如果对方真是个人才,就算私德有问题被人搞,难道就没有不在乎私德的伯乐?分配厂里一年了,也没见对方做出什么建树。米粒儿倒是担心樊勇。这个人堂而皇之挂在名单上,而且惯于背后搞鬼,还不知道投在谁的门下,就跟个毒疮一样。米粒儿想,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有实力才是硬道理。上辈子老师严厉,米粒儿跟着学会了四国语言,因为血液里流着对纺织业的喜欢,空闲时间没少钻研,硬件软件,可不难不倒她!同样自信的,还有樊勇。在人事科办公室,樊勇拍着胸脯对辛主任打包票:“放心吧辛主任,我虽然没学历,但我能管理有学历的人!”辛主任:“……”自信是好事,能战术上欺骗自己,吓唬敌人。…………考试的那一天很快到来。虽然大家都说已经内定完了,考试就是遮羞布,但还是涌过去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