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狄青先告退了。”
狄青手提布袋,在醉花楼后院,轻巧跃上屋脊,身形灵动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夜色之中。
狄青走后,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柔曼的丝竹之音,甜腻的香料和酒精味,混成了一股别样的压抑感。
“备纸研墨。”
盛从周走到外间,冷冽的声音响起。
一道六扇百花软屏风,将室内外隔开,说话的人,就坐在地屏外的桌案旁。
柳月绮僵硬地躺着,求救般看向婢女香兰。
月余前,这个刚被丈夫卖进来,哭得凄惨的妇人,勾起了t柳月绮的恻隐之心,她从假母那里要了过来,当成婢女使唤。
香兰乖巧听话,虽然有些害怕,还是站起身研墨。
盛从周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家书房,旁若无人的处理公务。
文房函匣露出一截衣角,盛从周拿镇纸压卷宗时,不由顺手拉开,迭塔内是一套戎服,他随意扫了一眼,并未说话,眸光却透射着犀利的寒光。
初更,正是醉花楼里,金带枕,蝶交飞,偎红倚翠,纸醉金迷之时,柳月绮的馆房内,静的能听到针落之身。
忽然,一阵猛烈的脚步声疾跑而来,一个衙役惊慌失措的拍着笼门。
“县丞,不好了,那个疯姑,跑出来了!”
“典吏让我告诉大人一声,这个疯姑在戏班子里长大,懂手脚缩骨的功夫,寻常脚镣和手铐于她无用,需要请弓弩手射杀!”
柳月绮此时已穿好衣服,有些无措的望着盛从周。
“你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盛从周示意柳月绮去应付,她只能隔着门,略带娇嗔道“县丞方才喝了些酒,这会已经睡熟了,待县丞醒来,我自会向他禀告!”
那衙役无法,县丞日日宿在醉花楼,看来今夜,只能听任那疯姑闹腾了,也不知道她在寻什么,整个县衙快被掀翻了。
待那衙役走后,柳月绮和香兰熬到后半夜,实在困得不行,惊惧中睡去。
无人听到这个夜晚,东山的狼群,叫得格外沸腾。
后半夜,月色西沉,一路落挂梧桐枝。夜风拂窗,花影扶墙,棠梨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看着朗空星垂,檐下暗影,随风重重变动,心里更觉疑窦丛生。
因着养伤无聊,她让阿婆将床挪到了里间窗户边,这两日,她看着窗外行人,练习场景和肖像速写。
快、准、狠的绘画概括能力,是画像师的立身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