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马车后,就在棠梨忧心忡忡,怕有渗漏难堪的时候,盛从周似有所觉,从马车座椅下的储物格里,拿出冬日保暖用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
黑色的羽毛大氅,厚实宽大,这个季节披着有些热,可棠梨却如蒙大赦,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方觉满意安全。
待她包裹好自己,才看到盛大人转身而去,面色冷寒,结着一层薄冰。
情急之下,她拽住了他的袖子。
盛从周转头侧身,看着蜷缩在大氅里的棠梨,更觉心疼难忍。
“如何?还是很疼?”
“不是。”她竭力装作轻松的样子,“大人不要罚狄青,是卑职自己贪嘴了!”
“若是大人因为这等小事,就惩罚他们,将来就没有人,愿意与卑职共事了。”
盛从周见她这般田地了,还想着共事不共事的,很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眼下也只能点了点头。
“你安心休息吧!”
车上的布幔拉下来时,盛从周将壁灯也熄灭了,车厢陷入昏暗中,只有如丝如烟的斑驳月色,从窗格子的缝隙里,丝丝缕缕得融进来。
棠梨躺在柔软的车座上,听着车轮的轱辘声,就着涔涔夜色,在马车微小的颠簸中,困乏的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国公府的巍峨墙门,耸立在面前,一排红色灯笼,璀璨耀目。
盛从周毫不避讳般,抱着棠梨往府内走。
听完门房通传,连衣襟带子都没系好的徐公公,着急忙慌赶过来。
见自家世子抱着魏执笔,他又喜又忧。
心情太过复杂,整张脸就褶皱成一团。
“执笔可是受伤了?”
棠梨见自己来葵水而已,搞出这么大阵仗,脑袋越垂越低。
徐公公也是有眼色的,一直跟到了房内,见世子并不松开大氅,就觉出些味来。
“老奴这就去叫婢子,来侍奉执笔!”
盛从周放下棠梨后,虽是不放心,也只能随着徐公公往外走。
快要跨出房门了,他忽然回身问道,“屋里熏得什么香?”
徐公公先是诧异了一下,反应过来,方指了指八角烛台,喜上眉梢道,“因着执笔这几日不在,老奴并未熏香,世子闻得恐怕是蜡烛燃烧,散发得龙涎香。”
“龙涎香?”
盛从周刚进房间时,焦心着棠梨的身体,就没注意到。
这会才意识到,这是在圣上的乾清宫,常常闻到的龙涎香,怪不得闻着熟悉。
“世子不在家,老奴也没顾上和世子说,这是圣上昨日刚赏世子的,说是益州府刚上供的虫白蜡。是今年第一批结蜡的白蜡虫,处暑到白露之间,贴皮新鲜剥下来,用沸汤精心熬制的龙涎蜡。统共只进献了石蜜五斛,虫烛一百枚,金贵着呢!圣上赏赐给功勋世家,近臣九卿们,以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