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查刘武的家庭关系,再派个人去南郊恩泽园内看看,是否能找到刘武的坟茔。”
盛从周眉心渗着丝丝黑雾,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棠梨自觉离他一丈远,乖觉地坐上了马车。
窗外天色渐暗,他们今日还要去那更夫家,这趟跑完恐怕天要黑透了。
幸好临行前,暗卫将疯姑先行接到了国公府,想来此刻她已经吃过晚饭了。
棠梨摸了摸肚子。
路上马车颠簸,她一路饮食不进,好不容易下了马车,又一直忙碌奔波,连口水都没喝过。
路过画楼林立的商铺,她不由掀起帘子,看了一眼点心铺,想起狄青说过,他们家大人,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忌口腹之欲。
念及此,棠梨的眸光,如划破夜空的流星般,黯淡湮灭了。
满街纱笼角灯渐起,马车驶入的小巷前,也亮着一盏昏黄的灯,那灯挂在墙檐,风影婆娑,树影苁苁,走近才看清,灯罩是白纸糊制的,一眼就能辨出,这家最近有人去世。
季风下去敲门,有年过半百的老妇来开门,看衣着相貌打扮,倒是衣食无忧之相。
“锦衣卫办案,这是更夫李用的家吗?”
老妇点了点头,面露惶恐。
“灵柩还停在家里吗?”狄青已用刀身抵开门,两扇大门全开,屋内情景毕现。
老妇又点了点头。
“带路吧!”
老妇带着一行人往院子里去,灵柩停在内堂,虽然新漆棺材棉布寿衣,连同祭祀用品都很齐全,屋内却略显寂然。
灵堂前唯有一个女子,素发素衣,披麻戴孝,一脸凄然的跪着,这是李用的独女李然。
见锦衣卫一行人进来,女子终究是起身,站到了边上,棠梨见她眼睛红红的,知她哭得厉害。
“七月九日夜晚,李用在太平巷附近,可见过什么异象?”
“禀大人,不曾。”
“他对你说过不曾见过,还是他不曾和你说过?”盛从周扫视这老妇,面色严肃。
老妇肩膀颤了颤,用嘶哑的声音道,“不曾不曾和民妇说过。”
棠梨打量着那李然,见她似乎有话想说,却只是动了动唇,抬头看了一眼官差,便又低垂着头,十分木纳的样子。
“李姑娘”棠梨上前道,“你父亲是何时自杀的?”
李然面色一怔,似乎没有想到棠梨会问自己,抿了抿唇道,“七月十一日,父亲被官差传去问话,听闻两位巡夜的夜卒,被当场杖毙,父亲回来后就很不安,可夜里还是要打更,父亲吃罢晚饭就出门了,后来第二日一早,就有官差来家里说,父亲畏罪自杀,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知道张松和刘武为何被杖毙后,再看这李用自杀,就颇觉唏嘘了。
虽然天子大怒,怒火层层向下殃及,但李用只因见两个夜卒被杖毙,就仓皇自尽,实在是堪称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