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两个确实都是湿淋淋地坐在这岸边,一阵凉风过来,还让奈绪打了一个寒战。奈绪想了想,还是赶紧回去先将衣服换了才好,反正这外面她是待不了了。奈绪站起来,阴刀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奈绪,阴刀说:“奈绪小姐现在是要走了吗?”
奈绪说:“不赶紧走的话,难道还有留在这里喂妖怪吗?”
阴刀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可是奈绪小姐的脸上还有好多血,如果现在不洗干净,干涸之后就很难清洗了。”
奈绪去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自己的指尖上真的沾染了许多怪物的血。奈绪觉得阴刀说得有道理,就先蹲身在小溪边开始洗脸,她本来只是打算胡乱地洗一洗,可是也蹲身在她旁边的阴刀,忽然触摸上奈绪的额头。
他的手指依旧是冰凉的,奈绪能够清晰地感知他的接触。
奈绪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阴刀说道:“奈绪小姐,你这里还没有洗干净。这里的血迹好像干涸了,要好好搓洗才会干净。”
他的指腹就在奈绪的额头进行轻缓摩挲和搓洗。他指腹的温度以及触感,暧昧而又轻柔地传递过来。
奈绪睁开眼睛,看见阴刀垂着眼眸安静地看着她。即便是奈绪睁开眼睛看他,他也没有立即就抬眼来,而是继续进行认真地搓洗。奈绪凝望着这近在咫尺的脸,看见阴刀垂下来的眼睫潮漉漉的,上面沾染着细碎的水珠。
奈绪问他:“阴刀,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阴刀回答说:“明明是很浅的水,可是奈绪小姐好像被什么东西拽入水底去了。我着急地找了半天,看到水草底下有水的漩涡,我打算试着去探寻一下,发现那个漩涡好像深不见底。随后有什么东西冲出来,我被撞得浑身都疼,跌倒在了小溪里。最后看到奈绪小姐漂在溪水上,被水流带着要往下游冲去。我赶紧去追,可是这小溪太难走,摔了好几次,才抓到已经漂到下面的奈绪小姐。”他说到这里,抬起眼睛来,对奈绪轻柔地笑起来,他说:“好了,已经帮助奈绪小姐擦拭干净了。”
他这一双红色眼睛里倒映的都是奈绪的身影。
奈绪又忽然问他:“阴刀,如果刚才我不小心死了,你会怎么办呢?”
阴刀的眉眼耷拉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怜,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记得,身体还很虚弱,我还知道这里妖怪很多,如果没有奈绪小姐,我想我可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活下去。还好,奈绪小姐没有出事。”
他又小小地笑起来,将眉眼笑成一个温顺可爱的弧度。
现在奈绪累得厉害,也没心情狐疑阴刀了。奈绪刚才和那蛇妖打斗了一番,只觉得浑身都疼,现在走回去,还要带着那些野菜和鱼。奈绪想也没想,将这些东西背在阴刀的身上。阴刀也没有拒绝,甚至还自动请缨。
奈绪很满意他这么自觉。这样走了两步,奈绪感觉自己的腰部很疼,好像到底还是有点受伤了,在这郊外,奈绪也不好就这样撩开衣服,或者将衣服脱了进行查看。只能带着阴刀回去的路上,根据自己的经验找了几株草药带着回去了。
奈绪转头去看身后的阴刀,发现他走得真慢。她这个受伤的都比阴刀走得快一些,于是奈绪就牵住阴刀的手,和阴刀说道:“怎么走得这么慢?这个地方的妖怪很多,你走得太慢了被妖怪吃掉了怎么办?”
阴刀对奈绪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容,配上他这极为苍白的面色,更是显得弱不禁风。他和奈绪说道:“谢谢奈绪小姐的关心。”
奈绪看着他,忍不住和他说道:“谢谢我干什么。”她只是担心阴刀跑了,又或者说他走在他的后面,他突然偷袭奈绪怎么办。于是奈绪才打算牵住阴刀的手,再一次牵着阴刀回去。
这一次,因为知道这个人真的是阴刀,比刚才认为是奈落的气氛更加融洽一点。奈绪一边找着草药,一边和阴刀聊天,问他:“你真的其他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如果可以的话,还可以将你送回家之类的。”
其实她在打探他的身世,总感觉他这样的气质和模样,还是更像是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她担心哪天有人来找阴刀,把她当作劫匪围剿了怎么办。虽然她现在做的事情,也几乎和劫匪没什么不同了。
而阴刀告诉奈绪的,依旧是同样的话语,他和奈绪说道:“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正是因为什么都不记得,只有看见奈绪小姐在我的身边,我才会感觉好上一些,安心一些。”
他说话显得慢慢的,大概是真的气息虚弱,又或者是从小学的礼仪如此,让他说话时也显得如此润雅动听。奈绪的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阴刀的指骨,感受到极为冰凉的触感。
他的躯体始终都是妖怪,那么怎么会有这样一抹意识在这躯体里呢?
奈绪想着这些,终于带着阴刀回到之前的屋子里去。进入到屋子里去,奈绪就去寻找能够暂时被阴刀穿的衣服。然而这里剩下的,也只有奈绪自己的衣服了。
奈绪让阴刀将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掉,将她原本还有些洁净的衣服披在阴刀的身上。奈绪警告阴刀:“如果你再一次不听话,将我给你的衣服弄脏了,你下次就没有穿的。”
到底还是给阴刀的衣服太少了,她不应该被这华贵好看的衣服迷了心窍,买这件衣服,还不如多买两件朴素实用的,总比这华而不实的东西好多了。想到这里,奈绪又开始有点肉疼,又想想,之前在给他挑选衣服时,那种给自己的娃娃装扮既视感太强了,以至于想着要给自己的娃娃添置好看的衣服,才让她买了这件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