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朱凤喜拿了个干净的盆,搬了个凳子坐桌边择葱:“娘想吃什么馅?”
顾菲菲将棉帕和洗脸盆放回原处:“我都行。”想着没事,也帮着一道择葱:“切碎点拌肉馅里,香的很。”
顾秀秀从茅房出来,见到边和奶奶说话?边择葱的娘,脚步一顿,就想着往后?退,多走两步从夹道去西厢。何花还以为小姑子回了西厢,暗叹遭了,正想着不着痕迹帮小姑子挡一挡,婆婆抬起了头:“秀秀?”皱着眉头:“怎么还没去地里?”她看了眼儿媳:“你没喊她起床?”
“喊了。”何花小心翼翼的回:“秀秀不起来,我也没办法。”
被?发现了。顾秀秀索性破罐子破摔,退到了门外的脚重新跨过高高的门槛还往里走了两步:“我不想去,太累。”
“就你累别人不累?”朱凤喜很不高兴,话?里带着斥责:“赶紧去,平日里想躲懒不下?地也就罢了,农忙还想着躲清闲,平日里真是太惯着你了。”
“不去。”顾秀秀想也没想的就回了句,朝着门口走:“反正我不下?地。”她小声嘟哝。
朱凤喜一把抓住从身边走过的闺女:“好吃懒做像个什么样?你十岁了不小了,整日躲屋里也不干活,将来怎么说亲?哪家敢要你这样的儿媳?”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这是,哪有闺女不干活,说不出也不怕闹笑话?:“去地里,不去地里你就别想吃饭。”
顾秀秀用力挣脱了母亲的手,飞快的朝着门口跑,气冲冲的说着:“不去不去!我还不想嫁呢!不吃饭就不吃饭!”
这话?说的,朱凤喜气的脸色黑的都能拧出汁来,没好气的冲着儿媳说:“她没起来你不知道告诉我?就这么由着她?”
“我,爹看见了,说,秀秀不想去就随她。”何花也很委屈。
朱凤喜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连咳了好几声,何花忙走过去默默的帮婆婆拍后?背,又倒了碗水:“娘喝口水,顺一顺。”
“别生气。”顾菲菲本来不想管,听着孙媳说到老二,想起老二老四眉眼的漠然,古代生存不易哪有心思管什么心理健康,能吃饱饭有衣穿生了病有钱看就相当?不错了:“许是有什么原因,十岁也还是个孩子呢,可能昨儿确实累着了。”
“娘她就是懒,觉的累,没别的原因。”朱凤喜清楚的很:“说到累,大房的月莲四房的金秋都是姑娘家昨儿累了一天?,今天?天?没亮也跟着起床去了地里干活,说她小四房的春荣比她还小三?岁,一样是天?没亮也去了地里,就没一个像她似的,整日的躲屋里不做事也不出门,不知道干什么,说绣活吧,绣的还没我好。”
这,顾菲菲沉默了下?,想了想开?口说:“她有情绪你不能急,越急越容易说不清,心平气和的说话?,问一问,她真的不想下?地,就让她休息一天?,孩子嘛,慢慢来,不能急的。”
婆婆的话?让朱凤喜想起她和大嫂争吵时,娘的态度很是温和,才有了她和大嫂如今的和睦,因闺女而生起的恼火减轻了不少,笑着说“一会我看看去。”半篮子葱择干净,她将盆递给儿媳:“洗了切碎些拌肉馅里。”说着拿了扫帚扫地上的垃圾,三?两下?就清理干净:“娘,我去西厢看看。”
“去吧。”顾菲菲乐呵呵的笑着,一团和气的说:“有话?好好说,我帮着包包子。”
朱凤喜的情绪是彻底的平静了,眉开?眼笑的应:“行,听娘的。”
到了闺女屋门前,房门紧闭,伸手推了推,里面落了锁。还知道怕呢,朱凤喜想着颇为好笑:“秀秀,开?门。”
躲在床上的顾秀秀听着母亲难得的温声细语,有些意?外,她慢吞吞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屋外天?光大亮不如夜里凉爽,从被?窝里出来额上沁了层薄薄的细汗,下?了床,她穿上鞋掏出帕子擦汗,慢吞吞的往门口走。
闺女不吭声,朱凤喜贴着门竖起耳朵听屋里的动静,像是在走路,她等了会,不见人来开?门,拍着房门催了句:“秀秀,快点开?门。”家里一堆的事等着她去张罗,想想心里就有些烦躁:“开个门怎么这么慢?”
拖拖拉拉走路的顾秀秀听着母亲的嘀咕,脚步略顿,站着不动了:“娘你有事?”抿着嘴带了点倔强意味:“我不下?地,我累,不想去地里。”她双手揪着衣角,指甲用力的掐着布料:“爹说了我可以不用去地里。”
“不想下?地也行,你先开?门。”朱凤喜皱着眉头:“让我进屋里说话?。”带了些许不耐烦。
顾秀秀揪着衣角的手一松,旋即又紧紧的揪起衣角,犹豫了下?,慢慢吞吞的抬脚慢慢吞吞的往门口去。
站在门口的朱凤喜等了又等,她深深的吸气,不能急,千万要忍着,要温和,闭上眼睛继续深呼吸。不拍门也不说话?了,她就要看看闺女什么时候能开?门,一句话?的功夫就能走到门口,现在有多久了?再慢点一柱香都能烧完,这性子又懒又拖拉,到底像了谁?还动不动就闹小性儿,跟她爹似的问三?句才说了一句,可真是……迟早一天?得被?气死!
咯吱一声轻响,顾秀秀终于打开?了房门,她看着门外的母亲:“娘。”直愣愣的看着,她的眼睛很大,圆圆的杏仁眼。
“进?屋。”朱凤喜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进?了屋里,寻了个凳子坐下?,耐着性子说:“你两个姐姐昨天?也累了一天?,今天?依旧天?不亮就到了地里,四房的春荣弟弟才七岁,也是天?不亮就到了地里干活,平时你嫌累不想到地里干活,我也随你了,出在是农忙,你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就是不想干活,太累,受不住。顾秀秀知道这话说不得,说了娘一准会骂她,六房的明?月就从来没有下?地过,都是顾家的孙女凭什么她可以白白净净,手上连道伤都没有。爹娘哥哥们累死累活,大伯大娘倒是会享福。她低着头,揪着衣角,不说话?。二房这么多人干活,她歇一歇怎么了?
好声好气的说了这么多换不来闺女的一个字,朱凤喜瞧着她沉默不言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指着她的额头:“你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你奶奶说让我好好的跟你说话?,问问原由,我是好好说话?了,你倒是张嘴吭个声啊你,像什么不好偏要像你爹不说话?,嘴皮子不利索往后?有你苦头吃。”
顾秀秀抿着嘴还是不说话?,她才不像爹,爹最傻了,像头老黄牛似的任劳任怨,好处全让大房得了。大伯到地里忙了一天?,奶奶就心疼的喊了吴大夫,爹在地里忙了几十年,什么时候请过大夫?
闺女不说话?能怎么办。朱凤喜一肚火没处发,想着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她呢,站起身看着低头不说话?的闺女:“你今天?可以不下?地,歇一天?,明?天?必须跟着到地里干活,都下?地干活你不去,像个什么样子。”说完,她匆匆出了屋。
顾秀秀抬头看着娘,看着她头也没回的出了屋,脚步声渐渐远去,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眼里流露出嘲弄。娘也傻,费心费神的管着整个顾家以为多威风,整天?有操不完的心,觉的自己多了不起,得了什么好?外面说起夸的是大房孝顺,六房有能耐食馆经营的红红火火,等过了农忙春荣进?学堂读书,不用猜都可以想外面会说什么,四房有福气儿子会读书将来能当?大官,二房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她偷懒怎么了?爹和娘就是太傻,她才不傻。
朱凤喜匆匆忙忙的出了西厢,踏着石阶刚要往正屋去,就看见大哥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出来。
“怎么没人喊我?”顾元初懵了,一觉醒来天?都亮了,出门一看,太阳都露出小半个脸了!
“大哥你好了?”朱凤喜问了句。
好?不问还好,一问顾元初就觉得全身酸疼,他皱着眉头往灶屋去,强撑着勉强回了句:“也还行。”到了门口,嘿,一下?就乐了:“娘你包包子呢?今儿这么有兴致?”
“起来了,包子刚上蒸,还得蒸一会。”顾菲菲认真打量着大儿子,还行,气色不错:“今儿吃肉包子,放了葱,香的很。”
听着老太太说话?顾元初浑身轻松,还真怕吓着娘:“我起晚了,吃了早饭再去地里。”他端了水漱口洗脸。
顾菲菲没说歇的事,只说:“别像昨天?似的,停一停喝口水,你不常干活,慢慢来。”
“知道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