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起身,仔细地理了理跑乱的头发,上次锡纸烫还没完全拉直,发尾还稍稍翘起,连同她的心绪一同被压了回去。“去nct高。”出租车司机一直透过后视镜瞧她,手在方向盘上摩挲,语气十分不善:“小姑娘这么晚,是回学校吗?待会用不用也是叔叔送你回去啊?”廖南一闻言抬眸,见他那幅色眯眯的样子,恨不得把方才匆忙扒的几口饭全吐出来,一双猫眼在夜里杀意肆显,语气凉薄:“我男人刚才打死了个人,叫我去收尸,看来你很乐于去做那个司机?”她讲这话时语调还是慵懒软绵,靠在后座上神色没有变化分毫,可身上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粟的气息,仿佛已经具化为冰凉的刀刃抵在他脖间。司机咽了咽口水,到底是不敢存着腌臜心思了:“小姑娘家家,装什么□□嘛。”“少废话,开你的车。”平日里倒也没什么,现在正赶上廖南一心绪不宁,听不得恶心人的话,他还一而再再而三地骚扰,无疑是正撞枪口。不过廖南一真没准备放过他就是了,下了车就拍下车牌号发给刘扬扬,没好气地发语音:“帮我查一下这个司机,找人修理一顿。”确认语音消息传递,廖南一抬脚便往漆黑的巷子里走。这里处于市郊、周围又是学校居多,并没有什么住宅区,星星点点的灯火都看不见。转了个弯,里头一顶路灯苟延残喘地亮着,那光稀稀落落地照在了蹲在杂物里嘟嘟囔囔的几个少年身上,廖南一走过去:“怎么样?大获全胜?”这几个半大小子做事一个比一个莽,其实都有点怕廖南一。她和刘扬扬都是典型的笑面虎,单拎出来看谁都没有当老大、能服众的气质。可扬哥之所以是扬哥,南姐之所以是南姐,还不是因为他们手段凌厉,做事滴水不漏,狠起来宛若财狼。于是他们正包扎的动作都生生停住,齐刷刷站起来,背地里你推我搡,最后还是她临走前见到的那位出来苦着脸回的话:“额……对面太厉害了南姐。”廖南一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伤,没有尖锐之物留下的重创,大多是淤青和剐蹭,想来没少和墙面亲密接触:“被按着揍了?”几个人原本贴着墙老老实实站着,听完她这话都开始觉得别扭,不自觉地将重心移开墙面:“也没有……”“我问你们,今天跟你们打架的是上次那伙人吗?”廖南一不再寒暄,直奔主题。“啊?上次下雨了也没太看清……”“那有没有一个皮肤很白,眼底有一颗泪痣的男生?大概177、178左右。”她看向先前的男生:“把你揪走的那个。”“皮肤很白?皮肤很白……皮肤很白……”被点名的、嘴角结痂的少年有些紧张地回忆:“好像有吧,但是有没有痣我没注意到……”廖南一不死心地追问:“那对面的头领呢?是长什么样子的?约架的时候那伙人的主心骨叫李东赫吗?那个肤色稍微深一些的男生?”如果李东赫也在场,至少回去还有继续盘问的方向,不至于连个落实猜想的机会都没有。“喂,你倒不如直接问他。”处在变声期稍微有点哑的男声,在四下寂静的小巷里格外清晰。廖南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组合,是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随随便便两步也走得很拽的刘扬扬,和身上依旧披着n高校服没什么表情的李东赫。她知道袋子里装的是药,这一瞬间她所有的疑问压不住似的要爆发,包括“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同出入”,不过一张口问的还是最无足轻重的问题:“你知道了?”“我的人用我的名义出去打架,还被揍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我最后怎么会不知道啊。”刘扬扬语气有点无奈:“能瞒得住我吗?这么一大帮人凭空就消失了,还有几个管不住嘴的去跟其他弟兄说,稍微问一下就知道跑这里约架来了。蠢啊。”“可不么。”廖南一哼了一声,接过药袋,发给这时候垂着头不敢说话的一排小弟。李东赫破天荒主动开口,似笑非笑:“是很蠢,带上你都打不过我们,竟然觉得单独挑战可行。”“你又在这干什么?”刘扬扬解释:“他打完架不想回学校,溜达几圈发现我们的人还窝在这里,就跟我去附近便利店买药了。”廖南一盯了李东赫一会儿,暂时看不出任何破绽:“真好心啊。”“对了,你说的那个司机,随便揍一顿也太便宜他了。”刘扬扬伸了个懒腰,眼里闪着狡黠顽劣的光:“卸他一条腿?或者让他在上班路上出点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