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干脆利落的关门声。李马克最终也没得以参与那场交流会,而是陪廖南一在学校花园里待了半个小时。李马克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找来的——只觉得生性自由的廖南一既然受了委屈,便决计不再会往四四方方的教学楼里钻,她不是会被边框束缚住的孩子。于是便看到了花坛边的小丸子,蹲在地上实在是好小一个,拿这一小节树枝不知在划拉些什么。十一月的土地已经很硬了,柔弱不堪的一节树枝很快就断在泥土间的缝隙里。她撇撇嘴,拍了拍手准备换点事情做,忽然听得身后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停在她身侧,见她无动于衷,就跟着蹲了下来:“对不起。”廖南一扫了李马克一眼,半是慵懒半是不屑:“哪儿能怪您啊,您就是秉公行事,眼里见不得沙子,觉得我这幅德行出现在那种庄重的求学场合实在是过于奇怪,您有什么错。”李马克哪有她半分利喙赡辞,听完也不知如何反驳,就又道了一声对不起。她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也知道学长你日理万机,不比我成天盯着学长你的动态,月考放榜时我还想祝贺学长,当然想必学长已经收到许多祝福了,不差我一个。只是学长竟然连高一那张榜看都不看一眼,我名字可好好地摆在第三位呢。不知道也就罢了,以貌取人也不该是学长的作为吧,是学长根本没关心过我半分,话都不放在心上,还是我太漂亮了,让学长见了都觉得没法与学业挂钩?”“我不太关注高一的事情。”李马克不知是没听懂她的弯弯绕绕还是装糊涂,眉毛蹙起来,神色无比真挚:“对不起,但是下次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是说,你对其他人不都很好吗,怎么在我面前总是……”“这样吧,你得补偿我。”廖南一站起身,伸出手要拉李马克起来,但他并没有握。她并不是很在乎,微微仰着头:“加个联系方式吧,马克哥哥。”“我不怎么用手机的。”李马克停了一下:“不要这么叫我。”“那你道歉就不成心,竟然那么误会我,我还是很生气。”廖南一也不多废话,抄起兜从他身侧走过,果不其然被李马克叫住了:“喂……对不起,我没有说不同意。”“刚才还在说我,明明自己也不会和我好好讲话。”她回头粲然一笑:“还有,我不叫喂,学长下次记得要叫我南一啊。”这好像是他们单箭头关系的一个转折点,李马克的确如他坦白的一般,鲜少用电子产品,能在网上和他聊上天都是奢侈,大把时间都用在课业上。但廖南一求的又不是网恋,只是借机同他有了更多话题。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虽说隔了两届,大大小小的活动里还是能碰上的。李马克认真反省过自己的偏见,若不是廖南一有时候非要招惹他,两人还是能心平气和地聊上一路。组织跨校冬季篮球赛时,两人都是领导力极强的类型,和谐并肩的画面让余下的人叹为观止。然而这两位似乎本质里还是水火不容的主,篮球赛历代是高二代表出战,高三有运动天赋或者有经验如果不担心耽误学业,也可以上场。但廖南一想把高一的刘扬扬安排进去,那人不出风头就难受,央着廖南一给他搞个替补也好,她想着又不是大事,就准备跟人队长知会一声。风声不知如何就传到了李马克那里,明明只是参赛却不管事的人,破天荒对廖南一生了气:“不要滥用职权了,不是什么跟你关系好的人都能进校篮球队。”“他就是想当个替补,再说刘扬扬运动天赋挺强的,马克学长你不也没学过篮球吗。”廖南一简直莫名其妙,而李马克面色越来越不虞:“刘扬扬在外面就是个小混混,他打架斗殴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这种人……”“这种人不三不四,入不了你的眼。”她冷冷打断:“那学长你可能要失望了,我想我大概和他是一路人吧。”直到开赛两人都没讲过话,刘扬扬听完原委也不吵着要进了,见自家小青梅整日兴致缺缺,烦得都想去堵李马克,冷静下来一想又作罢。当然那边情绪也没高涨到哪里去就是了,脾性也有点反常,素日里只偶尔轻轻打断在无端八卦他与廖南一闲话的同学,这段时间倒是一听廖南一和刘扬扬的名字,海鸥眉恨不得拧在一起,旁的人还以为三好学长被这俩恶魔联手欺负,吃了个哑巴亏呢。生气归生气,本校面子不能输,廖南一作为啦啦队队长,从头到尾打点好了每个队员的仪容仪表,服装也都是定制的,比对面批发下来的土里土气的一身不知道强多少倍。她束了高马尾,发带也仔细地绑好,耳坠随着动作一晃一晃,十一月中旬还身着黄色运动短袖和短裙,身形有些单薄,却又朝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