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晚目光随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起落,直到完整的核桃仁脱离果壳,摊在他掌心。
她忽而伸手,握住那剥好的核桃仁。
曲不询想也不想,五指猛然收拢,正好将她的手牢牢包裹在手心里,掌心一片炙热。
直到紧紧握住了沈如晚的手,他才像是忽然回过神一样,不由也一怔。
“这么紧张?”沈如晚垂眸看了看被他紧紧握拢的手,语气微妙,“让我一个核桃都不行吗?”
曲不询深吸一口气。
“你手里不已经有了吗?”他若无其事地说着,仿佛不曾牢牢握住她的手,半点也不让她寻隙收回,“我剥的难道滋味会更好?”
沈如晚轻轻笑了一下。
“好与不好,我不尝怎么知道?”她理所应当地反问,“我就喜欢吃别人剥的核桃,不可以吗?”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看了半晌。
“别人的我管不着。”他稍稍往后靠了一点,连带着她的手也向他拉近了几寸,他慢慢地说,“可属于我的,我绝不放手,除非我死。”
像是在说核桃,又仿佛不止是核桃。
沈如晚看了他一会儿。
“不就是一个核桃,至于吗?”她垂眸,用力一收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出来,语气平淡,一伸手,又把那核桃仁放回他手里,“还你了。”
曲不询在她收回手时,五指下意识要攥紧,但片刻后又克制住,没和她较劲,任由她神色冷淡地抽手,只留给他清冷如冰的侧颜。
他凝视着那秋水剪影,在心里长出一口气,说不上是松气还是失落,上不去,又下不来。
半晌,变成一声轻叹。
沈如晚垂着眼睑,指间微微一用力,把核桃捏成两半,有点讶异,“这核桃是尧皇城老周记的?”
尧皇城是神州最大、最繁华的修士之城,凡人与修士在此共存,有许多有意思的事物,老周记就是一家食修开的炒货店,传承了好些年。
老周记的核桃一向卖得好,供不应求,曲不询随手拿出来几个竟然就是?
曲不询听她语气如常,仿佛刚才的事转眼忘在脑后,不由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漫漫地点了下头,“去秘境的时候有人追杀,从他包里找出来几个。”
从追杀自己的人那里翻出点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事对沈如晚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她以前也经常过着这样的生活。
“你没说完呢。”她把核桃剥开,“既然本来是打算跟在后面捡漏的,怎么又成了人家的师父,还带着他们来见我?”
曲不询不由耸了耸肩。
“那个叫陈献的小朋友,是孟华胥的徒弟。”他说,“孟华胥也没说正式收徒,就是偶尔逗着教两手,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然后没两年又不告而别。所以这小子一直管孟华胥叫老头,也不承认孟华胥是他师父。”
沈如晚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师徒关系本来就是要走了叩拜敬茶的流程正式定下来的,若一个人只稍稍教一教,可以称前辈老师,但绝不是师尊。
“那他怎么就管你叫起师父了?”她挑眉。
曲不询哼笑一声,“陈献想当剑修,又正巧看见我动手,自说自话喊起师父了。”
还能有这样的?
沈如晚叹为观止,她当年要是有这样的脸皮,早就直接冲到长孙寒面前说,长孙师兄你好,我特别崇拜你,你能不能教教我剑法?
她那时要能这样直接,也不至于多年以后辗转反侧地后悔了。
“这小子有点奇异,处久了你就知道了。”曲不询望着庭院里专注浇花的陈献和楚瑶光,“而且人不坏,关键的时候靠得住,就是有时候有点拗,没有那个楚家的小姑娘灵活。”
沈如晚一听就知道曲不询这段时间里和这两个后辈已经熟悉起来了,而且还有点对后辈的照拂。
前辈照拂后辈,一转眼竟也轮到她做前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