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清昱没看他,只是安静地凝视那滴坠落的水珠落在地上,湮灭无声。
“我算不上是她的朋友,朋友是要交换的,而我什么也帮不上她。”她说,很轻,像一触就散的浮萍,“我这样子,注定不可能和别人做朋友的。”
姚凛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她。
但章清昱已往前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沈如晚站在窗边,看着姚凛静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伫立了很久,终于回过身,穿过走廊走了。
她慢慢挑眉。
看起来,章清昱和姚凛的关系,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生疏。
堂前燕低低飞了个来回,落在窗前悬挂的巢上,喳喳叫了两声,啼落檐上三两水珠,落在窗台上,洇开小小的水痕。
终归是春归大地。
沈如晚垂眸望着那圆圆的水痕,忽而微笑。
傍晚到了开饭的时候,沈如晚从客房里出来,却发现章家气氛有点怪,到点不开饭,忙了一天的帮工竟然也不急不催,反而围在一起聊天,说得热火朝天的,她都不需要着意去听,就能听见谈话声飘进耳边。
“听说是邬仙湖里有怪鱼!”往日这个时间点最忙的掌勺大婶,厨艺堪称一绝,几道拿手菜不比外面大厨差。今天却没在后厨忙前忙后,举着个锅铲,另一只手在围裙上来回擦着水,院子里属她嗓门最大,“阿桑他们根本没出船,就是在边上转了一圈,就被那个怪鱼盯上了,船都给撞翻了,差点命都没了。”
“那船呢?”旁人的重点和掌勺大婶不一样。
“船当然是沉了。”
“那还不如……算了,反正要是我在那,高低也要和怪鱼拼命,怎么也不能把船给丢了啊。”
这话得来一片嘘声,谁都知道这人说得很起劲,真要遇到危险,保准第一个跑。
不过这话也不是全无支持者,对于岛民来说,船确实比一两条人命更贵——只要这个倒霉蛋不是自己就行。
“那条怪鱼大得很,谁打得过啊?”掌勺大婶眉飞色舞,“听说有几百层楼那么高,眼睛比房子还大,那尾巴在水里一掀,整个邬仙湖的水都要抖一抖,阿桑能捡回一条命来,简直是福大命大。”
沈如晚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皱眉。
她知道凡人闲谈中最容易出现的“夸大事实”又出现了,虽然修仙者们在这件事上表现未必极佳,但至少不会在消息刚传递的时候就失真。
起码沈如晚虽然没见过那条传闻中的怪鱼,却真的见过修士御兽。
那种几百层楼高、尾巴一掀就能把邬仙湖的水都抖一抖的鱼,邬仙湖还太小,养不下。
她懒得动,也不想再听夸张传闻,站在原地不懂,神识微微一动,瞬间便扩张开来,汇成一线,转眼便到了东仪岛临湖处,扫了一圈,在人群最密集处停下。
“章老爷,这是湖仙显灵啊!一定是湖仙知道今年岛上朱颜花迟迟不开,警告我们来了,您有本事,可得赶紧想想办法啊。”有岛民说。
章员外挺着大肚子,一脸晦气地站在原地,这么大的事,他怎么都得出来镇镇场子的。
“你就放心吧!”章员外才不是真的相信什么湖仙、龙王的,他见识远胜过这些岛民,对异人和修仙者的世界有所了解,但也只能囫囵搪塞过去,“我已经请来高人,保证能在谷雨前让朱颜花都开花。”
这承诺总归是能让岛民们安心一些的。
“那这怪鱼要是再出来怎么办?”有人混在人群里怯生生地问。
章员外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