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在说谢家小姐,实际又在提尹湉湉,一语双关的在戳他的心窝子,让阮平朝心里不爽。但他也不甘示弱,云淡风轻道:“可当日是景大人将这案子接下来的,阮某只是从旁辅佐罢了,景大人都有心在这里吃酒独酌,阮某怎么能没有心情呢?”就像段启山说的那样,若论嘴皮子,恐怕半个京城加起来都不是阮平朝的对手。从没被怼过得小世子一时无语,瞪了他一会儿,也就不再纠缠。他看向窗外,朝着对面的商铺指了指。人头攒动的门前花红柳绿,数个身穿纱衣的女子站在门口,一把杨柳腰扭得极其妖娆。“月桂楼”三个大字立在门楣上面,方才并没有注意,阮平朝这才知道,原来这谢府一条街以外就是杨楚潇之前谋生的勾栏院。“我的人查到,这里有个雏妓是新进来了,一会儿便要公开竞争她的初夜权,价高者得,你看外头等着的那些富商都是奔着这个来的。”阮平朝皱紧眉头朝下看,一群獐头鼠目,腰似水缸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他们姿态各异,有的手持折扇装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有的与旁边妓女笑闹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相同的是,他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偷偷的留意着妓院内部的风吹草动,似乎急切的想要看到那名雏妓的芳容。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初夜权开始在勾栏院盛行,许多王孙贵族,有钱公子对此趋之若鹜。仿佛跟个黄花闺女春宵一度以后就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阮平朝对此嗤之以鼻。但是年幼的女孩子被外人劫走,多半都是卖到青楼。看样子这位景大人也是过来看看这个雏妓的真面目。“小二,来碗面。”廉价的木桌上只摆了一荤一素两道菜,看样子也并没有动过,阮平朝看的没什么食欲便又叫了其他。身穿素衣的小二脆亮的答了声“哎”,就叫厨下去准备了。二人从来也不是什么朋友关系,自从尹湉湉离京以后更是内心暗暗较劲。这会儿没了话题,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阮平朝倒是乐得清静,只不错眼盯着对面的月桂楼。只听得里面传出袅袅的琴音,一个婉转的女声响起来,唱的是《玉堂春》女起解一折。“想从前入烟花身落下贱,被鸨儿她将我任意摧残出勾栏入陷阱令人可叹,思想起王景龙负义儿男却怎么到今日音讯不见,玉堂春在监中望眼欲穿”她唱的是如诉如泣,百转千回。联想这唱戏之人的确落入烟花地的现状,实在令人慨叹。“好像今晚的大戏开了锣,阮大人可否跟我一同去看看?”景淮生问道。“好啊。”说罢,阮平朝轻巧起身,朝景淮生拱了拱手:“景大人请。”二人结账出门的同时,小二端着一碗素面从后厨走了出来,他另只手里还拿着一碗酱汁。猪肉切成细细的臊子,里面又加了些韭菜末,香葱末和芥菜末,放上酱油鲜花椒,五香豆豉,熬成一碗猪肉卤汁,香喷喷的,看得直叫人食指大动……作者有话要说:“想从前入烟花身落下贱,被鸨儿她将我任意摧残出勾栏入陷阱令人可叹,思想起王景龙负义儿男却怎么到今日音讯不见,玉堂春在监中望眼欲穿”-----出自《玉堂春》选段月出尘二人移步月桂楼。月桂楼门前烛火莹莹,香气袅袅。身穿纱衣的女子欠身朝二人过来,阮平朝侧身躲过。而景淮生则对她们怒目而视,仿佛再靠近一步就要将那女子生吞活剥。他自小便对女子无甚好感,母亲身娇肉贵规矩颇多,府里的下人也是对他小心翼翼,恨不得连表情都是日日一样的,仿佛满府上下就没有个活人。直到遇见尹湉湉。总是喜欢弯着笑眼的少女有着一身与众人不同的江湖气,她直来直去又毫无章法,这才叫他知道,原来这世上依旧有这样有生命力的姑娘。可现在那团火红的生命力不知道去了哪儿,景淮生的生活又重新变成一潭死水,索然无味。他派了好些人到各处去寻,都没有踪迹,后来被父亲知道后还发了好大一通的火,没过多久就叫他迎娶了陆掌院的孙女陆婉容。如果不是尹姑娘,那么娶得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闹了几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妥协。无他,只是觉得没有坚持下去的力量。对自己,尹姑娘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如今又不是去向何方,自己的执拗仿佛一场没人看见的笑话。他身后无人等他,只得按照父母的要求走他们选好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