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面前人笑盈盈的模样,她又突然不想承认了。也不为别的,一想到他刚从段府回来,可能方才还在跟段小莲说说闹闹,她的心就像浸了一升的醋,酸透了。她赌气道:“没有,没胃口罢了。”明摆着是在说反话的,自从认识尹湉湉开始,她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说话,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耍过小性儿。阮平朝一时有些愣住了,不知怎么回答。但很快他就懂了,这是为着最近自己都在躲着她的缘故,闹脾气了。旋即,他收住笑意,微微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说道:“那阮某烦请尹姑娘陪我吃顿饭可以吗?几日不曾与姑娘一起用膳,阮某实在有些茶饭不思。”他说几日见不着自己就茶饭不思了!尹湉湉的一颗心像是放在大火上的爆谷,噼里啪啦的要从嘴里飞出来。她一下子脸就红了,耳朵尖都冒着热气儿。樱唇开了又阖,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尹湉湉心里开了花。“毕竟尹姑娘是阮某见过吃饭最香的人。”仿佛看破她的羞赧,阮平朝微微一笑打破尴尬,转身大步走进了膳房。…………阮承佑是狗,阮承佑是狗,阮承佑是狗。尹湉湉在心里把这个管杀不管埋的人连着骂了三遍才算解了气,重新换上笑脸也奔膳房去了。因为并不知阮承佑今天回府用膳,尹湉湉自然也没有准备丰盛的菜肴,不过是前些日子糟好的鹅掌鸭信,以及鸡汁煮的麸干和炒茼蒿,主食则是一道炸的脆亮的鸡油卷儿。“阮承佑,你想吃什么,我再做给你!”心情豁亮以后,尹湉湉声音都高了一些,生怕因为今日这不丰盛的晚饭再给了阮平朝去段府的理由。已经换了便服的阮承佑摆手笑道:“不麻烦了,这已经是极好的了。”他倒不是恭维,跟庄子上那个老婆婆的手艺相比,尹湉湉做的这些的确算得上珍馐美味。两人各自落座用饭并不多言。可能是多日不见的缘故,尹湉湉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时不时就要偷偷瞄一眼对方,看他对自己的手艺是否满意,看他气色如何,是否又瘦了……她觉得自己眼色转的极快,毫无破绽,可在对方眼中,她那些鬼祟的小伎俩却十分明显,带着点稚气的可爱。阮平朝忍不住打破沉默,开口道:“尹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想同我说?”尹湉湉吓了一跳,口中的鸡卷儿差点没喷出去,她噎了一下,期期艾艾道:“没有的,没有的。”她呛了一下咳得厉害,阮平朝慌忙起身倒了碗水放在面前,然后又走到她身后帮她拍背。“怪我,怪我,吃饭不该说话的。”尹湉湉赶紧将口中的水匆忙咽下去:“不是的,不怪你,我吃的太急了……”她抬头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点水痕,挂在莹白如玉的小脸上。可她丝毫不知,仍用急切又肯定的眼神盯着阮平朝,生怕对方真的不再同她说话一样。阮平朝忍不住笑起来,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脏兮兮的。”他笑道。丝绸的手帕触及肌肤,滑腻冰凉又有些痒痒的,尹湉湉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房里一瞬间空气就活泛了起来,再没有刚才那种尴尬又小心翼翼的感觉。尹湉湉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憨爽的小丫头,灵动快活,仿佛之前那个深闺怨妇般的尹姑娘从来没有存在过。孙玉秀是个有眼色的,平日里衣食起居都是同着尹湉湉一起,可是阮大人回来了,她自然也知道回避。她拿着食盒走到阮大人长随住的偏房,刚一进了院子,就看到正在练剑的银宝。他也穿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冷,一招一式都极其认真。小院里的梨树已经光秃秃,上头积着些残雪,银宝手中长剑一挥,梨树枝头的雪花便扑簌簌地落下来,远远看,像是入了化境。孙玉秀呆呆地看了一会儿,直到银宝注意到她,小声叫道:“孙姑娘?有什么事吗?”金宝银宝和阮平朝自小一起长大,尽管是主仆的名义,却更像是兄弟,所以他们哥俩儿平日里也是和主子一起吃饭的。可是今天为了给俩人营造个舒适的环境,金宝忍着馋意硬生生把师弟给拽了回来,非说还不饿,不急吃饭。此刻,银宝还有些力气练剑,可金宝已经饿的坐在偏房的门口靠喝水充饥了。一看见孙玉秀进来,俩人瞬间都活了过来。金宝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孙玉秀手中食盒,笑嘻嘻道:“是不是尹姑娘叫你带给我们的,不枉费我们哥俩儿费这么大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