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意这才意识到自己累得快要趴下了,但他就是有一股执拗劲,而且越打越是兴奋,只要每次能多攻向师父一招,他就觉得信心更足,以至于尽管连续一百次走招,每一次他都觉得从中学习到了无数变化,然后在下一次的过程中想办法施展出来,所以他在与师父过招时几乎不觉得累,直到这一刻停下来,他才感觉到自己大汗淋漓,手脚无力,都懒得走回去了。
反观自己的师父,气息稳如山,给人纹丝不动之感,邢天意自觉日后除了不断练习剑招之外,还要将心思花在内功上,经过这次过招,他再清楚不过内功跟外功若是无法平衡,那么很多招式就算巧妙,一样能被内功高过他的人轻而易举化解掉。
“看来你自己也意识到了,要提高内功的修为,才能配合你的剑意。”木成舟对邢天意道。
邢天意点头如同捣蒜,对木成舟道:“师父,我就是静不下来,不过通过这次过招,我已经明白到内功修为的重要性,为了要将我的剑法发挥到最大程度,一会儿用完晚餐我就开始静坐修习。”
“嗯,明白就好。”木成舟微一点头,又道:“对了,你凤迤师父说如果近日你的武功他看得过眼,就要送你一些礼物。”
“凤迤师父也要来了吗?太好了!”邢天意高兴地道,随后又苦下脸来,“要让凤迤师父看得过眼的武功,那得要多高呀?”
木成舟道:“他说他会勉强放低要求的。”
邢天意摸摸鼻子道:“那……像今天这样的,过关没有?”
木成舟摇头,道:“还差一点。”
邢天意就知道师父会这样说,顿时有些急迫地道:“要不是母亲在,我连晚餐都不想吃了,我要赶紧回去练功。”
“练武功最忌讳的就是急于求成,凤迤师父说礼物不会飞走,而且那个礼物你练到一定程度才有用。”木成舟道。
邢天意也知道急不来,这时听木成舟这么一说不禁问:“那师父可知道凤迤师父要送我什么礼物?”
木成舟摇摇头道:“他并未向我提过。”
“这么神秘!”邢天意不由感到好奇极了,又问木成舟道:“那师父猜得出来吗?”
木成舟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凤迤师父鬼点子向来最多,我从来就没有猜透过他。”
邢天意也有同感,点了点头道:“师父都猜不出来,那我就更猜不出来了,那凤迤师父大概什么时候来?”
“快了,估计就这两天,他说他事情一了就会赶过来。”木成舟道。
闻言,邢天意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希望立刻见到凤迤师父问一问是什么礼物,可是又想他慢点到,让我能更有把握一些才行,这还真是矛盾。”
木成舟不禁失笑道:“你这样不就正中凤迤师父的下怀,他捉弄人的工夫简直深不可测。”
邢天意顿时醒悟过来道:“对哦!那师父有没有被捉弄过?”
“应该有吧,我记不起来了。”木成舟印象深的倒不是被捉弄,而是被李凤迤蒙在鼓里,当然本来李凤迤很多事也并没有义务一定要告诉自己,恐怕不希望自己担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凤迤也有好强的一面,所以他不说,是无意让自己担心。
“那我就觉得公平多了。”邢天意相当调皮地道。
木成舟是最不会在这种地方计较的人,对徒弟更无需计较,只是若对李凤迤,他却私心想要与他计较一番,只因如若不然,就压根不可能知道李凤迤真正的打算,至少在某些时候,李凤迤不会故意欺骗,他向来能搪塞就搪塞,含糊不过去被自己识破的话,也只能实话实说。
两人出了紫竹林,回到葬剑山庄,这本应是木成舟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可时隔多年,他却没有了这份熟悉感,有的只是遗憾和造化弄人的由衷感叹,而对于生活在庄内的那个人,他虽然也曾有着刻骨的感情,可现在却只想好好地将过去埋藏,再也不愿唤醒,因为一旦唤醒,就好像会引发一种伤心,铺天盖地,绝望得令人窒息,且只想逃离。
山庄的门面与从前的藏剑山庄已有极大的不同,曾经的藏剑山庄显得气派非常,现在的葬剑山庄看起来灰扑扑的简陋异常,不过却不见一丝斑驳,大门外整洁干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除此之外,曾经的藏剑山庄从不会显得如此寂静,一点声息也没有,只因藏剑山庄连同伺候的下人在内,共有百人之多,而现在的葬剑山庄里却只有三个人,还是包括了他在内,平日山庄里只生活着两个人,邢天意和他的母亲,青子吟。
青子吟,便是曾经暮江城的未婚妻,她在大婚当天出了意外,为救青子吟,他答应了交换条件,不仅牺牲了这段感情,同时也牺牲了自己,但换的是青子吟的命。他曾经因为杀人的罪孽而深陷魔障,连同救下青子吟这件事都一并觉得后悔,若非李凤迤一而再再而三替他开解,现在的他也不会重新回到这里。在初识邢天意之后不久,他就已经回来过一次,不过自从换了木剑,戴上面具,他就再也没有以“暮江城”自称,所以尽管重回故里,他一样只是木成舟,纵然是面对青子吟,也一样。幸而,青子吟并没有认出他来,而他,只不过是邢天意的师父,仅此而已。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青子吟仍活着,她的丈夫在邢天意出生后不久就生病去世,只剩下邢天意和她相依为命,两个人安稳地生活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庄里,这就足够了。不过李凤迤说最近有人会闯入山庄,当时李凤迤的情况不容他多问,可他来到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会来打扰母子俩如此平静的生活。只不过对李凤迤的话他从来都是相信的,于是在李凤迤到来之前,他决定留守在庄内,或者就在边上的紫竹林里,一步都未曾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