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匹的是一名高瘦的青衣男子,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玉制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楚长相,背一把木剑,看上去沉稳可靠,却又显得低调沉默,迎宾的管家这段日子以来见多了武林人士,虽说不知轿内是何人,但对他来说武林中人大多都是有各自怪异癖好的,眼看这顶轿子怪异,露面的男子却偏偏以面具遮面,下意识就觉得大有来历,于是在猜测的同时,连忙上去询问。
青衣男子的语调温和有礼,对管家道:“请问步总捕头在贵庄吗?我们有事要找他。”
一听并非来参加喜宴而是找人,管家心知来人应是与最近发生的大案有关,便道:“请稍等,我即刻进入通报,但不知这位贵客尊姓大名?”
“就跟他说我们来取黑蛇胆,他便知晓了。”青衣男子道。
步如云刚到并不久,才与新郎官道喜,便有仆役过来对他道:“门外有人欲找步捕头取黑蛇胆,步捕头是否要出去一见?”
“哦,他们终于来了,我立刻出去。”
一旁唐廷听后不由问:“黑蛇胆,是步捕头提到最初验出‘六道轮回’招式之人?”
“嗯,就是他。”
“既然人已来此,不妨请他进来一坐,据步捕头说他见识不凡,在下初入江湖,也想多结交一些江湖侠士做朋友。”唐廷微笑着道,打发那名仆役把门外的人请进来。
“唐兄真是好客,认识一下也好,他人看似怪,但似乎深藏不露。”步如云道。
“深藏不露,步兄给出如此评价,让我愈发好奇了。”
他话音方落,那名仆役却只身回来道:“回表少爷,外面那位公子说不便打扰,只需取回黑蛇胆便好。”
步如云怔了怔,便对唐廷道:“这样吧,我去把他们带进来,若实在不愿进来,我也不多作勉强。”
唐廷很快道:“今日我是主人,岂敢劳烦客人,不如我们一同前去吧?”
“也好。”步如云应道。
二人步出庄外,首先入眼的便是那顶突兀的轿子,步如云先前见过木成舟,此时上前一步便道:“别来无恙,李公子人呢?”
此番不等木成舟回答,轿内一人低哑的声音便道:“步总捕头,此番前来,就是为取黑蛇胆,方才已去过衙门,听说步捕头正在沈家庄,所以才来此打扰。”
步如云听出是李凤迤的声音,立刻道:“黑蛇胆我立刻派人去取,可能需要二位稍待片刻。”
“无妨。”
“既已来到此地,不知沈家庄是否有幸邀请各位参加喜宴?”唐廷适时在一旁出声道。
“原来是主人亲临。”话音方落,轿帘掀起,一人轻摇折扇,弯腰自轿中出现。
步如云一怔,眼前之人玉树临风,白衣翩翩,一派贵公子模样,除去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的病色,哪里还有半分青白若鬼的影子。
“李公子?”他脱口而出道。
李凤迤淡淡微笑说:“如假包换。一月前因有要事在身,不便以真面目出现,还请步捕头见谅。”说罢,他面对唐廷道:“唐公子,今日来得仓促,未知是你大喜之日,没能准备贺礼,若唐公子不嫌弃,我身边刚好有一枚穷千碧玉,望请唐公子笑纳。”
唐廷闻言不禁暗自心惊,穷千碧玉是极难得的一种玉,千年以来仅现世过三枚,眼前之人竟然随身携带,还随随便便拿出来当做礼物转送,实不知是他出手太大方,还是太不在乎身外之物,当下便道:“李公子太客气了,贵客光临已是蓬筚生辉,又岂敢收如此贵重之礼,快快请进吧。”
“礼必然要收,请唐公子切勿推辞。”李凤迤坚持道。
见不答应收礼他似乎就有不愿意进入之势,唐廷只好说:“好吧。”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李凤迤又向唐廷介绍说:“这位是木成舟。”
唐廷连忙说:“见过木公子。”
木成舟微微回了一礼,便与李凤迤随着唐廷和步如云一同进入了沈家庄。
沈盟出身大户人家,祖上曾做过官,后来弃官从商,几代下来,到他手中家业已遍布中原,他相当有经商头脑,习武的目的只为防身,但兴许是沈家家业太大,请来教他武功的师父一个比一个厉害,沈盟根骨极佳,天生的练武奇才,虽学得杂,但一通百通,纵使他从未涉足武林,身手也足以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位。
这一次机缘巧合,沈盟遇上连慕容之案,导致他年近不惑,才算正式踏足武林。
但他毕竟不是天生的江湖人,行事作风都带着一股商人气,而且他有钱惯了,大场面见得多,文武双全,举手投足间是十足的大家风范。
沈盟曾结过一次婚,因妻子死于难产,孩子也未能顺利出世,从此心灰意冷,也不肯再婚,索性收养了一名孤女,便是苏彩彩。
苏彩彩父母在一起意外中双双罹难,差点饿死在山中,沈盟无意中路过,顺手搭救,后来见她聪明伶俐讨人喜欢,明事理,心地好,又懂得报恩,就把她留了下来。
苏彩彩的命运从此更改,沈盟待她极好,如同亲生,给她请了不少老师,她本就聪慧,又得名师指导,已是琴棋诗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相较之下,唐廷的身世则更不一般,他是唐门后人,十七年前唐门被灭,因缘际会被沈盟搭救,但他没有因此留下,而是隐姓埋名一直设法报仇,三年前因大仇得报,才重新以唐家后人的身份回到沈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