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到了尚书府,门房要去通报,被桑梅英拉住了,她拽住一人领口道:“别慌,我是你家姑娘的客人,你要报给谁呢?”
那门房看到来者车架上桑府标识,吓得大气不敢出。桑氏母女进去,让谢浮光与林英也跟着去。谢浮光早打听到崔筠被叫到王氏所在的东厢厅里,几人一径往那里去。
一入院,桑梅英快步上前,放轻脚步,先人一步进厅。
只见王氏将一张红纸递给旁边的夫人,有个年轻姑娘在边上嗑瓜子,桑梅英一时没看到崔筠,仔细一看,见崔筠角落里坐着,脸上还带着伤口,她怒目回头,忍着气等她母亲同去。
桑夫人一见她这样就知不好,拍拍她的肩头一起进去。
谢浮光一进屋先寻崔筠,见她好好的坐着,松一口气,又见桌上放着的大红册子上,赫然写着“婚书”二字,陡然明白为何崔筠终于想开让他去请桑夫人,原来王氏竟在这里逼婚。
林英多日不见崔筠,今日猛一见,只觉得她郁郁寡欢,脸上又有伤,早就摩拳擦掌,等着一声令下。
只有桑夫人周园最冷静,她眼里有杀意,唇角却带着笑。但桑梅英知道,母亲这是生气了,很生气那种。
有人撑腰
王氏与钱氏忽然见一华衣贵妇进来,皆是一惊,
钱氏却识得,这妇人不是别人,正是京里有名的“河东吼”周园。想桑家如此家世,却因周园跋扈,桑谷不敢纳妾,对自己夫人耳听面从。周园大名在外,桑家权势又高,连带着京里的一众夫人对她敬而远之。
如今她上门来,是要做什么?
王氏并不认识周园,她还道是哪家夫人上门,忙站起身笑着迎道:“贵人进门,你们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她说的是旁边的侍从们。
周园不理她,自顾在正位坐下,道:“我过来,为的是我这侄女儿,你们也不用忙。英儿,快去带你妹妹过来我看看。”
钱氏忙站起,对王氏耳语几句,王氏才知此人是桑夫人周园,恭敬立在一旁。
桑梅英去扶崔筠,见她脸上有伤,愤然对周园道:“母亲,妹妹脸上有伤!”
周园脸色又阴沉几分,吴诗雅看着,大气也不敢出。
崔筠走到周园面前行礼,周园忙扶起她道:“可怜的孩子,你父亲临走时将你托给我们,也怪我没照看好你。”
她让崔筠在她身边坐下,搂着她在怀里,一手摩挲着她的脸:“好孩子,快跟伯母说说,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崔筠道:“是我不小心,同吴姐姐走路时,被挂了一下。”
桑梅英心中有气,四周看了一圈,问道:“吴姐姐?筠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
王氏对吴诗雅摆手道:“诗雅快见过你桑伯母,”又对周园解释:“诗雅是我姐姐家女儿,与筠儿可不是姐妹吗?”
周园搂着崔筠不说话,桑梅英看也没看吴诗雅,斥道:“筠妹妹是尚书府小姐,怎么随便与人相提并论!”
周园这时才斥责桑梅英:“英儿,过来看着你筠妹妹。”
桑梅英慢慢走过去,直到母亲要说话了。
周园抬头看向王氏和钱氏,对钱氏道:“你怎么在这里呢?”
钱氏像周园行了一礼,笑道:“桑夫人您与筠儿亲厚,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周园微微抬眸,看着钱氏道:“哦?”
钱氏将手上婚书递给周园,笑道:“夫人您看,可不是一家人,等筠儿进了门,大家都是亲戚!”
周园心中已蕴了满腔的火起,她们这是仗着崔筠身边无长辈撑腰,要强行将她随便嫁了,要知道钱家那个儿子,瘫在床上许多年,或许随时就去了,王氏这是把崔筠往火坑里推。
周园再说话,声音里已生了冷意,她让伺候的丫头婆子们都出去,让桑梅英带着崔筠也去,崔筠却不肯,她不说话也不哭,坐的直直的,对周园道:“桑伯母,到了这份上,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周园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拍拍她的肩头,然后站起对王氏道:“你给筠儿说的好姻缘,就是钱家那个病秧子?你可知他病弱多年,一点不能起身,若是有个好歹,你让筠儿怎么办!”
钱氏脸上一红。王氏心中发苦,她竟不知钱家公子到了这个地步。崔筠心中更是一寒,抬头看向王氏。
官大一级压死人,纵然在自己家里,王氏还是上前去微微弯下腰,对周园道:“钱夫人跟我说她家公子只是体弱,我是没想到”
钱氏见她把责任都推在自己身上,没好气道:“我儿体弱,可你家姑娘眼”她一句话没说出来,桑梅英一个眼刀甩过去,钱氏连忙住口,心中叫苦不迭。却听到哗啦一声,原来崔筠竟将手中的一杯茶水都泼在王氏方向,她坐的高,王氏弯着腰,以至于王氏一头一脸的茶叶沫子。
王氏哪里经过这样的羞辱,上前一步就要去拉崔筠,周园却挡在面前,笑说:“不好意思,方才手滑,夫人见谅。”
她这样空口白话,王氏一腔怒气发不出来,只有一缕缕水滴从脸上泄下,发髻乱了,妆容花了,十分狼狈,吴诗雅怒瞪崔筠一眼,要上前相助,被王氏止住了。
周园对王氏淡淡道:“筠儿的婚事你不用操心,她爹爹临走时已经托了我家大人,要是一时回不来,我家大人会看着料理,况且筠儿还小,还是等两年她爹爹回来再说。”
王氏咬着牙称是。钱氏也是讪讪的。
周园转头看到吴诗雅,扫了她一眼没说话,这就带崔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