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浮光却塞给她一锭银子,“这些银子你拿着,关键时候找小丫头们通个信。”
崔筠回去之后就取了琴来,之后去王氏那里请安,王氏的婢女青杏出来对她道:“夫人身上有些不舒服,已经歇了,叮嘱奴婢说让姑娘好好休息,不用过来请安了。”
崔筠只好回去。她有些闷闷不乐的,阿照劝道:“夫人或许与吴家姑娘有什么话要说,也不是故意不见姑娘。”方才她们来时,在花园里撞见吴诗雅一行走过,崔筠二人落到后头,一时赶不上,眼睁睁见她进了王氏的院子。
崔筠听阿照这样劝解,问道:“我也这样想,今日吴家姐姐先去,我就明天再去。”
只是她第二天再过去请安时,王氏还是未见,直到第二日晚间,王氏只叫她一人同去吃饭,阿照等都留在外间,她听着王氏咳嗽病弱的声音,想着叔母定是生病怕自己担心昨日才不见她,她责怪自己多想,更加殷勤去叔母那里请安。
就这样又过了五六日,吴诗雅突然提议道:“表妹回府也是一件大事,该请人庆贺一番,姨母您说呢?”
崔筠记起贾轩所言,连忙推辞,但王氏听了觉得有理,对崔筠道:“那几年亏待你也是不得已,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府里办个宴邀请些姑娘太太也是应该。”
崔筠离京三年,离京前又病弱眼盲,除了一个随父在外的桑梅英,哪里还结交过什么闺中密友,况且,崔松陵为官清直,更是不爱在官场钻研,因此王氏提出此事,崔筠当真非常为难。要按她的性格,强势拒了也没什么,但是在叔母这里,她存着一丝敬意,别的话说不出口。
宴会定在五月初十,崔筠一大早起来,已有王氏派来的两个嬷嬷候着,说要为姑娘穿衣梳洗。崔筠应下了,那两个嬷嬷为崔筠穿上一套绯红裙装,挽着桃花髻,装扮的十分隆重。
李珍珍看了对阿照道:“我从没见过姑娘这样装扮,也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阿照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那嬷嬷又极力说服崔筠摘掉眼纱,这才被她严词拒绝了。
等崔筠装扮好出门的时候,远远听着院子里在唱折子戏,唱腔柔和,音调均衡,但崔筠少听戏,倒听不出来是哪一出曲子。
两个嬷嬷在前带着,阿照与李珍珍在后跟着,一行人到了园子里,崔筠耳听得身侧是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忽觉得有一道目光注视着她,转了头看,她对那人点点头,也不知怎的,她强烈感觉到看她的人定是谢浮光。
崔筠被领着坐到花厅王氏一侧,另一侧是吴诗雅,三人坐定看戏,客人还没来,王氏对崔筠说今日请了你爹爹同僚现作礼部侍郎的夫人杨夫人,御史台陈夫人、中书郎蒋夫人等,也就是说,王氏几乎将新京里与崔松陵品级相当的官员家眷都请了,崔筠听了,想劝王氏几句,但一想她请都请了,也不好说什么了。
三人坐在院子里等,刚开始还时不时说几句话解闷,眼看着日上中天,却无一人来赴宴,崔筠心中似乎松一口气,无人来赴宴她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她听着王氏不再说话,觉得她或许自觉落了面子,想宽慰几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静坐着等。
倒是吴诗雅很悠闲镇定,半调侃半当真的道:“看来表妹这个尚书府小姐的脸面也就这样嘛!”
崔筠与同她争辩,笑道:“我向来是没什么脸面的。”吴诗雅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白,也不说话了。
眼看着再等下去无法收场,王氏越发的气急败坏,终于有下人来报:“知州钱夫人来了!”
“钱氏?”王氏心中疑惑,只因她根本未邀请这样一位夫人。但她还是站起身,带着崔筠与王诗雅迎接这唯一的客人,崔筠紧跟着王氏,不经意踩了台阶险些跌倒,吴诗雅看到捂着嘴笑,阿照急忙扶住崔筠。
“王家姐姐,我可是来晚了?”王氏与钱氏已经对上,两人脸上均堆出一脸的笑,王氏忙回道:“不晚不晚,姐姐您来的正好!”
钱氏原是江陵府知府钱滨的夫人,钱滨因犯了事回京述职,新的任命下来,知府降为知州,听说不日就要上任。一个要走的地方官,王氏根本没想过请她,但今天作为唯一的客人,王氏对于她的到来受宠若惊。
钱氏三十出头,身材微胖,装扮的富贵非常,她随意一扫,见一个所请的命妇都没,自己作为唯一的来客,心里怨恨自家老爷,非要她来与王氏结交,但心里的想法是一回事,面上却不能显,她热情的同王氏一起入座,一坐下,便将眼光停在崔、吴二人身上。
王氏见她眼神,介绍道:“这是我内家侄女诗雅,”
钱氏看都没看吴诗雅,只盯着崔筠看。
王氏只好又指了指崔筠道:“这便是我那苦命的侄女儿筠儿了!这孩子身子弱,有眼疾,”又招呼崔筠,“还不见过你钱伯母!”
人心无常2
崔筠行了一礼。钱氏去扶,见崔筠脸上缠着眼纱,又甚是瘦弱,这一身衣服好是好,却显见的不合身,忙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将刚褪下的一只碧玉镯子放到她手上道:“好姑娘,快起来!”钱氏扶起崔筠,又对王氏道:“我就羡慕你有两个这样好的女孩儿,哪像我,只有一个不争气的男孩儿!”
王氏见钱氏只热心崔筠,与吴诗雅对看一眼,一时不明所以,但她顺着钱氏的话说,又是一番恭维套话。
说了半晌,王氏见再没人来,虽只有钱氏一个,也不算空席了,决定不再等人,就此开席。